岩吉的这番话让不少村民纷纷垂下头去,心里开始有些歉疚。
就连娄秀英都有些心虚了。
有一回,她在江边洗衣服,脚底打滑跌进了江里。
是在不远处玩耍的小元宝发现了异样,赶紧大声呼救,寨子里的人才去把她捞起来的。
她不会游泳,当时要是没人发现的话,可能早就被淹死了。
“娄秀英,我记得小元宝之前每次见到你,都会叫秀英婶婶!”
“我们做大人的,做错了事儿,本就应该及时承认,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听到岩吉直接点自己的名,娄秀英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白珍珠也有些纳闷的看着娄秀英。
“娄大姐,仔细想想就是你把姜沅和小元宝的身份戳穿,弄得整个寨子人尽皆知的!”
“她们母女是做过什么得罪过你的事吗?”
白珍珠的话更是让娄秀英脸色大变。
“白珍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完,娄秀英转身就要走。
岩庆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要不是你当时挑拨离间,寨子里的人也不会非要把小元宝一家逼走!”
“现在让你去道歉,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躲什么?”
岩庆满脸严肃的看着娄秀英。
他总觉得娄秀英不对劲。
不少人闻言,也朝娄秀英投去狐疑的眼神。
娄秀英作为寡妇,平时在寨子里,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是出了名的长舌妇。
但她没有男人撑腰,顶多也只敢在背后议论议论别人。
像上次那样理直气壮,下定决心要把姜沅和小元宝赶走,还是头一回!
岩吉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拿出寨子里长老的威严:
“娄秀英,你最好老实交代!”
“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你要是真有什么花花肠子瞒着我们,到时候被查出来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一个寡妇!”
岩吉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娄秀英满脸心虚。
而她的邻居张秋荣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终于憋不住了,主动站出来说:
“我知道娄秀英为啥一定要把姜沅和小元宝赶走!”
“因为她之前跟村子里的光棍岩力夫在牛棚偷情,被姜沅给撞见了。”
“姜沅性子高冷,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平时对寨子里的妇女总是冷冰冰的。”
“当时姜沅撞见这件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可自那以后娄秀英总是心虚,生怕姜沅会找机会把她的丑事给说出来。”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姜沅是资本家大小姐,小元宝是地主家的小孙女,觉着抓到了姜沅的把柄,就想把她们母女赶走!”
张秋荣揉搓着衣角,一股脑把她知道的这些事儿全都说出来。
娄秀英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
“姓张的,你这张贱嘴!我信得过你才跟你说心里话,你倒好,当着全村人的面揭我的短!”
面对娄秀英的指责,张秋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娄秀英,就因为你小肚鸡肠,做贼心虚,已经害得整个寨子遭了天灾,死了不少人了。”
“我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不是担心暴雨,就是担心泥石流,我只是想过安生日子。”
张秋荣说完立刻往自家男人身后躲,生怕娄秀英这泼妇会冲上来跟她干架。
丑事被戳穿,娄秀英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钻下去。
寨子里的村民们也用鄙夷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娄秀英。
“娄寡妇,你男人死了那么多年,你要改嫁寨子里的人没意见!你干嘛在背地里偷摸乱搞?”
“人家姜沅从来都没有在外面说过你一句不是,你的私事别人根本不关心!”
“怪不得当时就是你带头起哄,说姜沅是资本家大小姐说小元宝是地主家的小孙女,挑拨离间让我们把她们一家三口给逼走!”
“别人可以不去道歉,你这个始作俑者必须去道歉!”
说着几个愤怒的妇女,直接把娄秀英给摁住了。
其中一位就是儿子死在矿山的遇难者家属。
“娄秀英你这个贱女人,要不是你挑拨离间,小元宝一家不会走,山神不会发怒,我儿子也不会死……”
她冲过去对着娄秀英又打又拽,直接把娄秀英头发薅下来一撮。
娄秀英也憋屈啊,她儿子也死在了矿山!
虽然矿上的领导刘主任已经给遇难者家属相应的补偿。
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儿子一条鲜活的命。
直到这一刻,身体上的疼痛和内心深处的懊恼终于让娄秀英幡然悔悟。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寨子里众人面前,神色诚恳:
“对不起,我错了!我愿意进城去给小元宝一家赔礼道歉。”
真相大白,刚才还不愿意进城赔礼道歉的其他村民也纷纷同意去道歉。
岩吉年纪大了,山路崎岖,他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他嘱托岩康见到小元宝以后,一定要替他表达歉意。
村民们简单收拾就开始出发了。
他们要去到市区可不容易。
得先走二三十公里的山路到镇上,然后再从镇上坐马车到县里。
到了县里他们还得买班车票,坐两三个小时的班车才能去到市区。
他们下午出发,到了晚上才到县城。
大家舍不得花钱去住宾馆,更舍不得去国营饭店吃饭。
饿了就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烧饼拿出来啃。
晚上一寨子的人蜷缩在车站外,就这么露天靠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他们买了最早一班去市区的班车票。
到了市区后他们又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军区大院。
哨兵小张注意到大院门口聚集了二十几个衣着朴素、满脸疲惫的村民。
他们有的身上背着竹编背篓,有的扛着麻袋,背篓里装着一些山货,带头的人迈着步子就要往大院里走。
小张见状,立刻走上前去:“老乡,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能随便进!”
他礼貌性的拦住想要往里面走的岩康,又问道:“你们是来找人?还是有什么事?”
岩康急忙解释:“同志,我们是勐捧寨子的,想找纪首长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