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了亮光。
但小元宝很快就发现窗户那边有一闪一闪的浅绿色光亮。
“麻麻，窗户那边是什么哇？”
小元宝坐在床上，脑袋轻轻靠着姜沅的胳膊，奶呼呼的问。
“那是萤火虫。”
“麻麻，萤火虫好漂亮吖。”
窗外的萤火虫好似山里的小精灵，听到小元宝的声音后，它们纷纷飞进屋里，绿莹莹的亮光点亮屋子。
“这奶团子娃娃真可爱。”
“她妈妈也漂亮。”
“她们好，不会伸手捉我们。”
细微的声音往小元宝耳朵里钻，小元宝仰着脑袋天真童趣的看着这些漂亮的萤火虫：“虫虫，你们好哇。”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触碰一下萤火虫的身体。
小虫子精灵古怪，故意吓唬小元宝：“小娃娃，不许伸手捉我们，捉了萤火虫玩，晚上会尿床！”
“嗷，我不要尿床床。”小元宝被吓得缩回手，糯叽叽的声音嘀咕道：“我一岁就已经不尿床床啦。”
“哈哈哈，小奶娃娃真可爱。”
“我们逗你玩的，逗你玩的。”
“嘿嘿，好哒。”得知小萤火虫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小元宝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
很快，纪霆骁烧好热水，拎了铁壶回来。
他还去皮卡车里拿了一条自己平时使用的毛巾，还有一套备用的军绿色短衣短裤。
“沅沅，这毛巾是我平时用过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就用这块。”
“这套衣裳也是我洗干净放车里的，夏季雨多，有些时候下连队视察工作，一场雨淋成落汤鸡，没干净的话洗衣服不行。”
他声音很温柔，递毛巾和衣服的动作显得局促又笨拙。
“好。”
姜沅伸手接过毛巾和衣服，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纪霆骁温暖的手掌，像触电一般，赶紧缩回来。
“你们娘俩在屋里洗，我去外面用冷水冲个凉就行。”
说着，纪霆骁把煤油灯留下，出门的时候还轻轻把门带上。
姜沅把铁壶里的水倒出来，恰好是温热的，适合洗漱。
她耐心地给小元宝挤牙膏，倒漱口水，等她刷完小牙又给她擦小脸，洗小手和小脚。
洗漱完，小元宝躺在床上打滚，萤火虫们还萦绕着她周围，跟她窃窃私语。
姜沅洗漱好，偏头看到摆在床上的干净衣物，迟疑了几秒，还是拉过帘子换上了纪霆骁短衣短裤。
白天出门的时候，她穿的是旗袍，若是不换下来，晚上睡觉肯定不舒服。
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上面透着一股淡淡的皂香味。
天气炎热，衣服捂上一宿会有味道，她打算拿出去顺手洗了晾上，明天一早肯定会干。
端着盆拿着衣服出门，恰好瞅见纪霆骁站在水缸那边，用瓢舀水冲凉。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身上结实利落的线条滑落。
只看了一眼，便让姜沅如雪的脸颊染了红。
她慌忙转身，心脏噗噗跳动。
听到那边传出的细微动静，纪霆骁赶紧阔步走过去：“沅沅，你要洗衣服？”
“嗯。”
姜沅微微蹙眉，转过身来。
“我帮你洗，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
纪霆骁嘴角咧出笑容，伸手接过姜沅手里的盆和衣服，“刚好我的衣服也要洗。”
“那……我帮你。”
垂着头跟纪霆骁来到水缸这边，纪霆骁用肥皂搓好的衣服就递给姜沅用清水漂洗。
洗完的衣服又由纪霆骁用力拧干，用衣架挂起来晾在连队院子里。
山里的夜晚并不寂静。
林子里各种鸟兽的声音都有。
周围树上的蝉鸣声片刻都不停歇。
好在晚风很凉。
清凉的晚风吹过来拍在脸上很舒服。
抬起头还能看到天上璀璨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
“山里的星空真美！”
仰望星空的时候，姜沅忍不住发出感慨。
纪霆骁顺势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滇西的星空他从小看到大，满天繁星在他眼里不如姜沅耀眼明亮。
她仰头看星星。
他偏头看她。
“沅沅，你更美。”
温柔的语气和蝉鸣声交织在一块。
姜沅没有回应，但清冷的脸上却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妈妈走之前告诉我，国外的月亮和国内是一样的，如果想她了，就抬头看看天。”
“沅沅，等以后形势好起来了，咱们可以把妈妈接回国，一起照顾她。”
“谢谢你，纪霆骁。”
姜沅笑着，偏头也看向他，她发现月光下，纪霆骁的眼睛里好像揉了星星一般，也那么明亮好看。
她还发现，她心里的防线正在一点一点松懈。
以前只能跟小元宝念叨的话，现在也能跟纪霆骁说了。
“沅沅。”
“嗯？”
“沅沅，我喜欢叫你的名字。”
“嗯。”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好像在眨眼睛。
而两人周围也被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围绕。
小元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撅着屁股下床，悄悄跑到门口后，发现麻麻在和爸爸聊天。
“亲一个哇，亲一个哇。”
“隔壁寨子里晚上一起看萤火虫的大牛和二花都亲嘴嘴了。”
“是哇，还有刘寡妇和二狗子他爹也亲了。”
“奶娃娃的爹妈怎么不亲？”
听到萤火虫细细碎碎的声音，小元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爸爸麻麻，你们怎么不亲嘴嘴哇？”
糯叽叽的声音响起。
纪霆骁和姜沅立刻回头。
“宝贝，你还没睡着啊？”
“睡不着，我要麻麻搂着才能睡。”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小元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说。
“好，我这就来哄你睡觉。”
姜沅走过去，牵着小元宝进了屋，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麻麻，刚才你和爸爸为什么不亲嘴嘴？”
小元宝一脸无辜的看着姜沅，奶声奶气的问。
“笨蛋。”冰凉的指腹轻轻戳了一下小元宝的脑袋，“不许瞎说。”
“麻麻，你快点和爸爸亲嘴嘴，然后再给我生个小弟弟玩。”
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小元宝糯叽叽的身子往姜沅身上贴，抱住她的手。
慢慢的，怀里的奶团子睡着了，呼吸均匀的喷洒出淡淡的气流，落在姜沅胳膊上。
姜沅躺在床上，回想着小元宝刚才说的话，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