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拥有特殊能力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绝望中荡开了一圈微弱的希望涟漪。
但希望之后,是更现实的考量。
林婉清强迫自己从医学奇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给穆凡递过一瓶水,严肃地说:“消耗很大,对吗?你现在的脸色很差。”
穆凡接过水,猛灌了几口,点了点头:“像生了一场大病,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他估算了一下,“短时间内,恐怕没法再用第二次。”
这意味着,他的能力并非无限,不能随意挥霍。它是一张关键的保命符,但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必须去超市。”苏晓再次强调,目光坚定,“这里有四个人,食物和水远远不够。而且,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不能像瞎子一样困在这里。”
她的提议得到了默认。宿舍楼不是长久之计,坐吃山空等于慢性自杀。
“怎么去?”赵烈虽然虚弱,但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扶着床沿站起来,“外面那么多鬼东西。”
“制定路线,尽量避开主干道。”穆凡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窗边,再次观察外面。“走小路,穿过小树林,超市的后门通常人少。”
他指着窗外:“看到那些游荡的东西了吗?它们似乎主要靠声音和视觉活动,动作比正常人慢,但只要被围住就完了。”
“我们需要武器。”苏晓晃了晃手里的网球拍,“这个不够。”
四人开始在宿舍里寻找一切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赵烈把那根立下大功的拖把杆削尖,苏晓找到了一根闲置的金属晾衣杆,穆凡则把一本厚厚的英汉大词典用胶带牢牢缠在小臂上,充当简易臂盾。林婉清收拾了一个小急救包,里面是宿舍里常备的创可贴、纱布和酒精。
准备就绪,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这是第一次主动踏入外面的地狱。
穆凡深吸一口气,手按在堵门的书桌上,看向其他人:“准备好了吗?”
苏晓握紧晾衣杆,点了点头。赵烈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凶狠。林婉清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数三下,移开桌子。”穆凡沉声道,“出去后,保持安静,紧跟队形。我开路,赵烈断后,苏晓和林婉清在中间。目标明确,直奔超市后门,任何情况都不要恋战!”
“一。”
“二。”
“三!”
书桌被猛地推开。穆凡轻轻拧开反锁的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瞬间涌入。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具残缺的尸体和满地狼藉,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幸运女神似乎第一次站在了他们这边。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计划好的路线下楼,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感染者”,偶尔一两个落单的,也被他们用迅捷而安静的方式解决——穆凡用“盾牌”格挡,苏晓或赵烈精准地攻击头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小树林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树林,看到超市后门那熟悉的轮廓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从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
四人瞬间停下脚步,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一个女生蜷缩在灌木丛后,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浑身染血、体型似乎比普通犬只大了一圈的流浪狗。那狗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女生的肩膀不停抽动,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是那只之前咬断了别人脚踝的变异流浪狗?它死了?是谁杀了它?
穆凡心中一凛。而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当他目光扫过那只死去的流浪狗时,内心深处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感,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女生似乎察觉到有人,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却满是污渍的脸。她看到全副武装的穆凡四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恐惧,抱着狗尸往后缩了缩。
救,还是不救?
带着她,意味着更大的负担和不确定性。不救……看着她那双绝望的眼睛,刚刚建立起“末日准则”的穆凡,心中再次产生了动摇。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生存的理智与人性的本能,在这寂静的小树林里,进行着无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