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风带着热意时,菜地里的番茄终于红了。第一颗红透的番茄挂在最矮的枝桠上,红得像小灯笼,被小丫头先发现的——她早上帮阿澈喂小绿小芽,蹲在菜地旁系鞋带,抬头就看见那抹红,蹦着喊出声,连鞋带给踩松了都没顾上系。
“澈哥!林野姐!番茄红了!红得像糖球!”
阿澈推着轮椅赶过来时,手里还攥着喂猫的小勺子;林野刚帮晓雅把晒好的被子收起来,手里还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棉布;沈锐、张叔、花衬衫男人听见动静,也都往菜地跑,连蹲在门口抽烟的王大叔,都掐了烟快步跟过来。
第一颗红番茄被小丫头小心地摘下来——她踮着脚,手指轻轻捏着番茄蒂,生怕捏坏了,摘下来后先递到阿澈面前:“澈哥,你先吃,你天天来看它们。”阿澈没接,又往林野手里推:“林野吃,你种的。”林野笑着,把番茄掰成小块,先给小丫头喂了一块,再给阿澈、张叔、沈锐每人递了一块,最后自己才吃——甜得发沙,带着点自然的酸,比末日里吃过的任何糖都好吃。
“今年这番茄,长得比老家的还甜!”张叔嚼着番茄,笑得满脸皱纹,“晚上咱就煮番茄鸡蛋面,再炒个凉拌黄瓜,让大家都尝尝鲜!”
说干就干。花衬衫男人自告奋勇去摘番茄黄瓜——他手脚麻利,摘得又快又稳,还特意挑红透的、直溜的,装了满满一竹篮;晓雅去生火,控着火苗把铁锅烧得发烫,又从仓库里翻出仅剩的半瓶食用油(上次找物资时发现的,一直没舍得用);王大叔帮着洗番茄黄瓜,洗得干干净净,摆在石板上像排小灯笼;阿澈坐在旁边的小桌子旁,帮着剥蒜——他剥得慢,却剥得干净,每瓣蒜都白生生的,摆得整整齐齐;林野没上手做饭,推着阿澈的轮椅,帮着把小绿小芽、小黄小橘抱到阴凉处,怕它们被太阳晒得中暑。
沈锐也没闲着。他蹲在灶台边,帮晓雅切番茄——以前在健身房没切过菜,刚开始切得歪歪扭扭,番茄汁溅了一手,晓雅笑着教他“从中间切开,再掰成瓣,别用太大力”,他听着,慢慢切得整齐了,最后居然切出了大小差不多的番茄块,晓雅笑着说“沈锐,你以后能当伙夫了”,他没反驳,只是低头继续切,耳朵尖有点红。
傍晚的时候,番茄鸡蛋面和凉拌黄瓜都做好了。铁锅端到广场中央,热气裹着香味飘得满广场都是,大家围坐在灶台旁,拿着捡来的粗瓷碗,轮流着盛面——面条是之前找的挂面,煮得软软的,裹着番茄鸡蛋卤,咬一口,甜丝丝的汤汁裹着面,香得人直舔嘴唇;凉拌黄瓜脆生生的,撒了点盐和醋,解腻又爽口。
小丫头捧着碗,坐在阿澈旁边,一边吃一边给小绿喂番茄碎(特意留的没放调料的);小黄蹲在花衬衫男人脚边,等着他时不时扔过来的黄瓜条;小橘和小芽缩在林野腿边,晒着傍晚的太阳,偶尔抬眼看看吃得起劲的人,又低下头打盹。
“以前没末日的时候,夏天也总吃番茄鸡蛋面,”王大叔喝了口面汤,叹着气笑,“那时候总嫌我媳妇煮得太咸,现在才知道,能吃口热乎的番茄面,有多好。”张叔点点头,看着广场上的人:“以前总怕熬不过去,现在看,有菜吃、有面吃、有人一起热闹,比啥都强。”
林野捧着碗,慢慢吃着面。番茄的甜、鸡蛋的香、面条的软,混在一起,是末日里最踏实的味道。她看了看身边的阿澈——少年吃得鼻尖冒了汗,嘴角沾了点番茄汁,正低头帮小芽挑碗里的蒜(小芽怕蒜味);看了看灶台边的晓雅和沈锐——晓雅在教沈锐怎么拌黄瓜,沈锐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看了看花衬衫男人和王大叔——两人正抢着最后一点面汤,笑着闹着,像俩小孩。
吃完面,天还没黑透。阿澈推着轮椅,林野扶着他,往菜地走——想看看剩下的番茄黄瓜长得怎么样。晚风从菜地里吹过,带着番茄叶的清香,吹得人心里软软的。红透的番茄挂在枝桠上,像串小灯笼,没红的青番茄也长得圆滚滚的,黄瓜顺着架子爬得老高,开着黄色的小花儿。
“林野,”阿澈突然停下轮椅,抬头看她,眼睛里映着傍晚的霞光,“你说,明年咱们还能种番茄吗?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吃番茄鸡蛋面吗?”
“能。”林野蹲下来,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今年收了番茄籽、黄瓜籽,明年春天再种,以后每年夏天,咱们都能吃番茄鸡蛋面,都能像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
阿澈笑了,伸手从轮椅侧兜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林野——里面装着晒干的番茄籽和黄瓜籽,是他今天下午摘番茄时特意留的,晒得干干的,装在干净的布包里。“我把籽收好了,放在干燥的地方,明年春天就能种。”他说,语气里满是笃定,像在说一件一定会实现的事。
林野接过布包,指尖摸着干燥的种子,心里也满是笃定——会实现的。明年春天,他们会一起翻地、撒种、搭棚;夏天会一起摘番茄、煮面、热闹;秋天会一起收野菜、晒种子;冬天会一起烤土豆、围着火堆聊天。他们会一年又一年地守在这里,看着菜发芽、看着猫长大、看着身边的人一直都在。
往回走的时候,小黄和小橘跟在旁边,一步一跳的;小绿和小芽缩在阿澈怀里,睡得香。广场上的人还没散,晓雅在教小孩们控小火苗(只敢控小小的火苗,像个小灯笼),花衬衫男人和王大叔在修那台旧缝纫机(下午缝衣服时有点卡),张叔坐在屋檐下,翻着阿澈的“基地日记”,看得笑眯眯的。
沈锐也在广场上。他坐在灶台边,正慢慢擦着铁锅——把刚才煮面溅上的番茄汁擦得干干净净,动作慢却认真。林野走过去,递给他半块没吃完的番茄:“吃吧,甜的。”他愣了愣,接过番茄,慢慢咬了一口,没说话,却点了点头,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没以前那么冷硬了。
天彻底黑下来时,广场上的灯亮了。暖黄的灯光照在所有人身上,照在擦干净的铁锅上,照在阿澈怀里的小芽小绿身上,照在远处菜地里的红番茄上,暖得像裹了层厚厚的棉花。
阿澈推着轮椅,林野扶着他的肩膀,站在广场中央,看着身边热热闹闹的人、安安稳稳的家。小黄和小橘蹲在脚边,小绿和小芽缩在怀里,晚风带着番茄的清香吹过来,远处的围墙外,偶尔传来丧尸的嘶吼声,却再也没人在意——因为他们有能挡住一切的家,有能护着彼此的人,有热热闹闹的夏天,有长长久久的以后。
林野低头,看着阿澈眼里的灯光,又看了看手里装着种子的布包,心里轻轻念着:这就是我想要的“最强”——不是超能力有多厉害,不是能打败多少丧尸,是能和想在一起的人,守着一个家,吃着热乎的面,过着热闹的日子,把冰冷的末日,过成满是番茄香、满是笑声的夏天。
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夏天——有红透的番茄,有脆生生的黄瓜,有热乎的面条,有笑出声的人,有不分开的家。这就是她从弃子到位面王者,最踏实、最温暖、最“最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