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庄园后院的演武场上已是呼喝阵阵,尘土微扬。赵虎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疤,汗水沿着坚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他双手叉腰,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场地中央,锐利的目光扫过眼前二十余名精悍的护卫。这些人是团队的核心武力,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兄。
“都给我打起精神!”赵虎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今天的操练,和以往不同!你们要学的,不是怎么把刀更快地砍进敌人的脖子,而是怎么在敌人动手之前,就先一步拧断他的胳膊!”
队员们面面相觑,有些不解。战场搏杀,向来是电光石火间的反应,哪有什么“之前”可言?
赵虎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转向站在场边屋檐下的陈远,抱拳沉声道:“大人,请。”
陈远微微颔首。他今日的任务,并非亲自下场格斗,而是作为这场特殊训练的“核心”。他闭上双眼,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缓缓向外蔓延。得益于与碎片能量的深度融合,他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能够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气流变化、队员们肌肉紧绷的预备状态,甚至能隐隐“嗅”到那一丝即将爆发的“意图”。
训练开始。赵虎将队员们分成数个小队,模拟不同的遭遇战场景。
第一项,突发预警反应。
陈远静立不动,突然,他眼睛未睁,口中却清晰吐出:“左三,弩箭!”
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左侧第三名扮演“潜伏刺客”的队员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模拟发射弩箭的隐蔽动作。而被预警的那一队护卫,尽管大部分人还处于茫然状态,但位于左翼的盾手几乎是凭借这段时间被赵虎操练出的本能,猛地将手中包着厚布的木盾向左前方倾斜了半尺。就是这半尺的角度,按照陈远的预判,恰好能挡住那并不存在的弩箭最致命的入射路线。
“看到了吗?!”赵虎吼道,“就是这一下!快这半口气,你就能活!其他人发什么呆?预判!要根据大人的警告,预判攻击的落点和后续变化!”
第二项,小队协同反制。
场景换成狭窄的巷道遭遇战。陈远感知着模拟“敌人”小队成员的肌肉发力点和兵刃微调,突然低喝:“右前刀手,上撩,目标咽喉!其后枪手,直刺心口,间隔半息!”
指令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被点名的“敌方”两人,动作几乎与陈远的描述同步。
而负责防御的小队,持盾者立刻前顶,盾缘微抬,封堵上撩路线;侧翼的刀手则没有格挡,而是利用这宝贵的“半息”时间差,一个矮身前冲,木刀直取那正要挺枪直刺的“枪手”下盘,打乱其平衡。整个配合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好!”赵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就是这样!不要只想着挡,要想着怎么利用这先机,打乱他们的节奏,创造我们的杀招!”
训练并非一帆风顺。起初,队员们对这种近乎“未卜先知”的指令极不适应。很多时候,陈远的警告已经发出,他们的身体却还停留在原有的反应模式上,导致配合失误,甚至出现自己人撞在一起的窘况。演武场上不时响起赵虎暴躁的怒吼和木刀木枪碰撞的噼啪声。
“快!快!快!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肌肉是有记忆的!把大人的话刻进你们的骨头里!”
“你!听到‘左侧劈砍’,你还往右躲?你想用脑袋试试对方的刀锋利不利吗?”
“配合!眼神交流!手势!你以为大人能时时刻刻盯着每个人吗?要学会自己判断!”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疲惫和挫折感开始蔓延。但没有人抱怨,他们都明白,这种训练的价值无法估量。这是在刀尖上抢来的生机。
陈远同样不轻松。持续保持高度集中的感知状态,并瞬间将捕捉到的信息转化为清晰的指令,对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他的额头渗出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但他坚持着,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在这些看似混乱和痛苦的磨合中,团队的应变能力和协同作战水平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休息间隙,赵虎走到陈远身边,递过一袋水,低声道:“大人,辛苦了。这帮兔崽子,还得狠狠操练。”
陈远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摇了摇头:“他们做得很好。是我之前没想到,这种能力还可以这样运用。赵虎,你是个将才。”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跟在大人身边,总不能只会拼命。得把兄弟们的命,看得更金贵些。”
下午的训练,赵虎加大了难度。他让陈远不再给出具体攻击描述,只发出模糊的方位预警,如“危险,东南!强度中!”然后要求各小队自行判断可能的攻击方式和做出最佳应对。这逼迫队员们不仅要相信陈远的预警,更要发挥自己的临场判断和战术素养。
演武场上的呼喝声、脚步声、兵器破风声交织在一起,紧张而有序。队员们渐渐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得眼神锐利,动作果决。他们开始学会在听到预警的瞬间,不是僵直等待,而是大脑飞速运转,身体自然调整到最佳的攻防姿态。
夕阳西下,将演武场染成一片金黄。一天的训练结束,队员们个个筋疲力尽,但眼神却比清晨时更加锐利和沉稳。
赵虎站在队伍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庞,声如洪钟:
“都给老子记住了!大人给咱们的这‘一口气’,是拿命换来的先机!战场上,咱们就要靠这口气,活得比敌人更长,砍得比敌人更狠!今天流汗,是为了明天少流血!都明白了吗?!”
“明白!”二十余条汉子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连竹林间的飞鸟都被惊起。
陈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赵虎不仅是在训练一支护卫队,更是在打造一把能够伴随他北上皇陵、直面最终风波的利刃。而这把利刃,正因为融入了“预知”这超常的元素,正变得愈发锋利和致命。团队的实战能力,在这种近乎作弊的预演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跃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