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固定的图书馆复习时间。辛遥准点抵达,和沈玉芬一起复习。
高考时间临近,这最后一个月,更是紧张万分。
自从使用翡翠小葫芦内的碧绿泉液,帮助恢复身体消耗之后,辛遥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变好了。
就好比原来只有一条管道可以吸收信息,现在变成了两条管道。
尤其是物理化学类的知识点,只要能懂就能记住。复习任务一下就轻松不少。
她曾试过在复习前使用一滴泉液,看看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
确实,在刚开始的半个小时内,学习效率惊人,但半小时后,就恢复到了普通状态。
所以,泉液对记忆力的加成,也是有限制的。
休息的时候,沈玉芬见她心事重重,问起了原因。
辛遥就顺势说起了微型耕作机设计方案的事,提了几个专业问题,请她帮忙分析分析。
“嗨,我知道有个人能帮你!”沈玉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等会儿跟我一起回家。”
她说的这个人,原来正是他的父亲,县农业局工程师沈恒。
“我爸昨天还夸你,说你有他年轻时的闯劲儿!”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盘踞在辛遥心头的迷茫。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林枫这样的同行者,有沈玉芬这样的好友,有陆沉舟在远方的守望,还有像沈工这样前辈的默默期许。
辛遥轻轻“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爸以前带回来过几本内部参考资料,好像是介绍欧美和日本小型农机的,上面说不定有类似的结构!光在这儿空想没用,去看看实物图片和结构简图,说不定能有启发?”
她热情地邀请道:“走吧,别在这儿耗着了,去我家!”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两人立刻动身,沈玉芬骑着自行车,稳稳地载着辛遥。冬日的冷风直往脖领子钻,也吹散了辛遥心头的烦闷。
到了沈家,沈玉芬果然从书房一个堆满旧书籍和图纸的角落里,翻出了两本纸张泛黄、封面印着“内部参考·请勿外传”字样的外文农机资料汇编。
两人如获至宝,立刻趴在地板上翻看起来。
辛遥默默地使用了一滴翡翠葫芦内的泉液,帮助自己更快地记忆有用的资料。
“你看这个!它的传动部分包裹得多严实,密封肯定做得很好!”
“还有这个,它的齿轮箱外壳上有加强筋,既减轻了重量又保证了强度……”
两个姑娘头碰着头,兴奋地指指点点。辛遥感觉脑子里一些僵化的地方正在被打破,新的构想不断涌现。
找资料告一段落,两人靠在沙发上休息。
沈玉芬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又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除了技术问题,是不是还有别的烦心事?我看你刚才提到厂里老师傅时,语气不太对。”
辛遥抿了抿嘴,在好友关切的目光下,将自己夹在刘副厂长和郑科长之间,左右为难的处境说了出来。
沈玉芬听完,并没有惊讶,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从小在机关大院和知识分子堆里长大,对这些人际间的弯弯绕绕见识得多。
“遥遥,我跟你说,”沈玉芬放下杯子,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搞技术,你是一把好手。但有时候,光靠技术可不行。”
“你呀,太老实,要想事情办得好,得学会借势。”
“怎么借势?”
“刘厂长明显是支持你的,这就是你的‘势’。找其他部门办事儿的时候,把这面大旗扛出来啊,傻丫头!”
辛遥从小的环境那里接触过这样的教育,这些职场人情世故,她到农机站后,在不断地摔打中,才有了一点点领悟。
“要是有人故意刁难你,你就严格按厂里规矩走,该签字签字,该留底留底,关键时刻,这就是证据。刘厂长问起来,你才能说得清楚,而不是空口无凭。这叫留下工作痕迹。”
沈玉芬说着说着,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自己其实有时候也是凭着一股劲儿往上莽的性子,做不来八面玲珑那一套。
不过仗着自己的出身和技术,比辛遥强就是了。
“咳!那什么……以后遇到事儿了,尽管来找我,我给你支招。”
沈玉芬的话,像一把钥匙,为辛遥打开了新世界。
她之前更多专注于解决技术本身,却忽略了推动技术落地所需要的人际智慧和策略。
“玉芬姐,谢谢你!”辛遥握住她的手,眼神清亮了许多,“我好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回到宿舍后,辛遥凭着记忆,赶紧把资料里看到的一些相关信息记录到了笔记里。关于微型农耕机的改进方案,她已经有了一些初步想法。
接下来就是要逐步验证这些想法的可行性。
给予回宿舍的辛遥,没有走大路,而是从一片小树林穿了过去。
刚走近树林,就听见前方传来一把甜腻的声音。
“林技术员,你周末还加班画图,太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买的鸡蛋糕,可软和了,你垫垫肚子。”
辛遥脚步一顿,心中暗叫不好,想转身绕路,却已经来不及。
张晓燕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碎花衬衫,头发梳得光滑整齐。
她双手捧着一个用手帕精心包裹的小包,含羞带怯地往林枫手里递。
林枫手里还拿着卷起的图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眉头微蹙。
“张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收。而且,我晚上不吃甜食。”
张晓燕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立刻又强撑着,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哎呀,你看你,总是这么客气,一心扑在工作上,都不会照顾自己。以后……以后总要有人照顾你的呀……”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林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显然不擅长也不喜欢处理这种纠缠:“张同志,请你自重。我还有图纸要修改,先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瞥见了试图转身离开的辛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辛遥同志!关于播种机仿形机构那个阻尼系数的计算,我有个地方想跟你核实一下!”
这一声呼唤,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张晓燕脸上。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抱着书本,一脸尴尬的辛遥,脸上娇羞的表情瞬间碎裂。
又是这个辛遥!
她精心准备的鸡蛋糕,她鼓足勇气的心意和示好……在林枫这里,都比不上辛遥!
完了。
辛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撞破了最不该撞见的场面,倒霉透顶。
张晓燕飞快地将鸡蛋糕藏到身后,嗓音变得尖利起来: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辛大技术员啊!真是用功,休息日也不忘‘钻研技术’!”
“怪不得林技术员看不上我这普通工人的东西,原来是等着跟‘高级人才’讨论‘高级问题’呢!”
她的话阴阳怪气,辛遥听得直皱眉。
她不想卷入这种无聊的争端,只想尽快脱身:“张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林枫同志,计算的问题明天上班再说吧。”
她抱着书,侧身想从旁边走过去。
但张晓燕颜面尽失,哪里肯放过辛遥这个打扰她好事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