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目光瞬间沉黯下去,不再犹豫,再次低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的吻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近乎凶狠的力道,却又在触及的瞬间化为难以言喻的温柔厮磨,舔吮含弄,辗转反复,耐心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进而得寸进尺,撬开她的齿关,更深地探索进去。
辛遥只觉得浑身酥麻,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本能地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陆沉舟收紧双臂,把女孩紧紧地扣在怀中。
陌生而强烈的男性气息彻底将辛遥包裹、淹没,头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令人心悸的纠缠,和耳边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月光静静流淌,将相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舟才缓缓松开她,额头却仍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交织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亲昵过后令人脸热心跳的寂静。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湿润红肿的唇瓣,眼底是未曾平息的风暴,和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的唇角,动作带着一种珍视的意味。
“回去吧。”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再待下去,我会不想放你走。”
辛遥羞得不敢抬头,胡乱地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小坡。交握的手心滚烫,一路熨帖到心里。
回到老槐树下,陆沉舟松开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眼前却不合时宜地闪现下午培训场上看到的一幕——
徐辉阳光开朗的笑容、他凑近辛遥耳边大声说话的姿态、两人并肩站在拖拉机旁默契配合的画面……
心口仿佛被蜇了一下,带来一种陌生而憋闷的酸胀感。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比她年长七岁,性格沉闷,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或工作中,甚至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和危险。
她会觉得他无趣吗?
和他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会闷吗?
是否会……更向往那种阳光下的、简单热烈直白的伙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难以驱散。
“遥遥,”他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罕见的迟疑,“我……比你大七岁。”
辛遥眨了眨眼,不明所以,轻轻“嗯”了一声。
“我平时……话不多,可能,有点闷。”
他继续说着,目光移开,看向旁边的老槐树粗糙的树干,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一丝紧张,“也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
“你……会不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无话可说?”
问出这句话,对他而言,似乎比面对最狡猾的敌人还需要勇气。
辛遥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脆弱,愣住了。
很快,她联想到了下午他看向徐辉时,目光不善。冰雪聪明的她,瞬间了悟。
这个在外人面前强大冷峻的男人,竟然也会因为别人而感到不安……
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不确定,她心里酸酸软软的,忍不住轻轻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怎么会觉得闷呢?”
她轻轻摇头,目光清亮如洗,笔直地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特别踏实。好像无论前面有什么难处,只要你在身边,就没什么可怕的。”
“你让我知道,脚下的路该怎么走。是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说到这里,她唇角微扬,带着一鼓而起的勇气,忍住羞意,大胆表白:“至于年纪,我从来不在乎。我认准的,只是你这个人。”
陆沉舟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仿佛要将牢牢攥在手里。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回荡在辛遥的耳边。一向清冷的语调,多了一丝喑哑和温存,“回去吧,很晚了。”
辛遥红着脸点了下头,转身飞快地跑回了宿舍。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还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热柔软的触感,和令人心悸的力度。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在黑暗中,慢慢地、慢慢地弯起了嘴角。
此刻,在固庄某个偏僻山村外的破败小院,老鹰悄悄摸了进去。
他看到阴影里如同塑像般站着等待的“影子”,喉咙滚动了一下,加快脚步凑近。
“影子哥……久等了。”老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谄媚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影子”没看他,警惕地趴在窗边,扫过门外空无一人的小路,声音阴恻:“那个叫辛遥的女人,给她找点事情做。”
老鹰一愣,有些茫然:“您的意思是……”
“让她这培训,出点岔子。”“影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不用闹出人命,但要足够难看。越显眼越好。”
他走近老鹰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辛遥这颗棋子好不好用,试一试就知道了。
“照我说的做,就出不了大事!目的不是毁机器,是毁她的名声!把她逼入绝境,再看看后续……”
“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办砸了,或者走漏了风声……”影子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老鹰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连声道:“明白,明白!”
陆沉舟回到榆林大队宿舍时,已临近半夜。
屋里,秦卫东大咧咧地躺在他的木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跷着二郎腿。
“哟,陆顾问这是去哪视察工作了?瞅这满面春风,跟喝了蜜似的。”
看到陆沉舟进门,秦卫东一下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啧啧称奇:“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让我猜猜……是不是上红旗大队的视察工作去了?”
陆沉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脱下外套挂好,然后拿起桌上的搪瓷缸想去倒水,动作稳如泰山,放下水壶后,侧头冷冷地瞥了秦卫东一眼:“你很闲?”
“切~我可忙得很!某些人,闷不吭声把亲定了,又深更半夜跑去关心人家工作。舟哥,我看你这架势,是恨不得把人揣兜里吧?”
陆沉舟端起搪瓷缸喝水,喉结滚动,避开了秦卫东戏谑的目光,耳根处透出一点红。
秦卫东乐不可支,“哎,进行到哪一步了?拉小手了?还是……嗯?”他挤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
“闭嘴。”陆沉舟惯常冷淡的嗓音,此刻少了些杀伤力,反倒添了点恼意。
秦卫东见好就收,知道再逗下去这冰山真要炸毛了。
他笑嘻嘻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成成成,我不问了,不问了行吧?出息!”
他踱回床边,重新坐下,收敛了几分玩笑,正经起来:“不过,还是得多留心那边的异动,他们动不了你,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嫂子身上。”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陆沉舟握着搪瓷缸的手紧了紧,眼神逐渐锐利,“我知道。”
他沉声应道,声音里已是一片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