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等,参见机谊!”众人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震屋瓦。
“兄弟们请起!来得正是时候!”赵逸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在领头一人身上停住,带着一丝“意外”:
“刘擘?你不是在禁军当副都头吗?怎也来了?”
刘擘抱拳,声音洪亮:“回机谊!吴刺史(禁军副都指挥使)特给属下及兄弟们放了长假,命我等专程前来,听候机谊差遣!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这些因伤退役的老兵,归家后生计艰难,赵逸的召唤如同暗夜明灯。
“太好了!”赵逸击掌,毫不掩饰喜悦,“时间紧迫,接风洗尘暂且免了!
尔等即刻并入我中牟银行护卫及押运队,月俸一贯,就按你们在禁军时的饷银标准!
若有差事,另有补贴!”
“谢机谊大恩!”众人眼中含泪,激动不已,再次整齐拜倒。这份活计,给了他们尊严和生计。
“好了,都起来!”赵逸挥手,对衙役吩咐,“速备饭食,让兄弟们吃饱!”
随即转向侍立一旁的如烟,语气转为严肃:“银行现有存款多少?”
如烟迅速心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公子,今早盘库……已有
一百一十五万贯!”这个数字让她心惊肉跳。
“好!”赵逸果断下令,“立刻准备大车!待会儿由刘擘带兄弟们协助,将其中一百万贯装车,严密押运至城外漕运码头!
郑家船行的人会在码头接应!”(皇后郑家的资源,此时正好用上)
“陈东可回来了?”他又问。
“昨夜已归。”如烟答道。
“速传陈东、张融、郑焦来见!”
片刻,三人到齐。
“陈东!”赵逸目光如炬,直接下令,“着你与刘擘,率八十精锐兄弟,携六十万贯巨资,火速南下湖广收购粮食!
水路并进,昼夜兼程!二十日内,必须满载返程!
可能做到?” 他深知时间就是生命,洪水不等人。
陈东胸有成竹:“回直阁!属下此番已探明荆湖南路粮情,存粮甚丰!只要钱到,二十日内必能购足返程!”
“张融!郑焦!”赵逸目光转向另外两人,“着你二人,率剩余八十兄弟,携四十万贯,奔赴江淮!
陈东已在当地散布‘汴河将大修,漕运恐断,粮价将大跌’之消息,尔等务必利用此势,压价收购!同样,二十日内,必须返程!”
“属下领命!”三人齐声应诺,神色肃然。
“诸位!”赵逸声音沉凝,带着千钧重托,“此乃本官全盘谋划之核心,亦是中牟乃至无数百姓生息之关键!
成败在此一举!赵某身家性命,尽托付于尔等之手!
此事若成,诸位皆是我中牟再造之功臣,本官必有重赏!
若有差池……”他目光扫过众人,虽未言明,压力已如山岳。
“请直阁(机谊)放心!人在钱在!粮在人在!必不辱命!”
众人吼声震天,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好!速去准备,即刻出发!一路顺风!”
众人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而有力。
厅内只剩下赵逸和忧心忡忡的如烟。
“公子,”如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预售的洼地……已近二十万亩了。”这个数字让她腿脚有些发软。
“嗯。”赵逸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晴空。
干燥的风吹过庭院,卷起细微的尘土。反常的干旱已经持续太久。
“这二十万亩洼地,”如烟掰着手指,越算越心惊,“按市价折算,至少值四百万贯!
若是……若是天公不作美,没有水患,我们不但要把地全数退还,还得按契约赔偿两成地价,那就是……八十万贯啊!”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银行吸储的钱大部分都投出去了,拿什么赔?
赵逸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笃定的弧度,眼神锐利如鹰隼:
“我中牟境内真正的低洼之地,至多不过七八万亩。你可知,这多出来的十几万亩是哪里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全是汴京城里那些贪心不足的富户勋贵,把自家靠近汴河、地势稍低的田产,甚至一些河滩荒地,都一股脑儿塞进来,想白赚我那两成‘旱灾赔偿金’呢!”
“那……公子,我们还继续收吗?”如烟的声音更忐忑了。
“收!为何不收?”赵逸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入网的光芒,
“不过,后面只收汴京城附近、地势确凿低于河床的!太远的不要了。
本官怕的是……”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到时候,没有那么多流民来帮我们‘开垦’这些未来的泽国沃土!”
“可是公子!”如烟终于忍不住,指向窗外炽烈的阳光,“这天,已经干了大半年了!您就那么笃定……会下大雨?
就算下雨,又怎知一定会酿成淹没数十万亩的大灾呢?”
这是所有人心底最大的疑问,也是赵逸计划最大的赌注。
赵逸走到她面前,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滔天洪水。
他拍了拍如烟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穿越者掌握历史脉络的绝对自信:
“如烟,记住一句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更要记住,天象有常,因果循环。
这汴京城……积攒的‘水气’太重了,该来的,一定会来,而且会来得……排山倒海!”
他望向北方隐约可见的汴河方向,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
“这一次,本官定要让那些贪婪无度、想发‘旱灾财’的蠹虫们,连本带利,统统给我吐出来!
让他们也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