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弟?”虚影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是你……你真的来了……”
她的意识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的“触碰”点燃。不再是魔气催生的幻象,不再是绝望中的臆想,而是他真真切切地、以如此深入的方式,来到了她的灵魂最深处!
这份认知带来的冲击,让整个识海炼狱的火焰陡然拔高数丈!赤红的爱恋之火与污黑的魔气心火纠缠得更加疯狂,试图将那道代表玄奘的金光彻底吞噬、同化,将他永远留在这片由她执念构筑的深渊里。
“是我。”玄奘的意念努力维持着稳定,金光如同风中烛火,在狂暴的火浪中顽强闪烁,“凤翎,静心凝神,随我引导,驱散魔障,斩灭心火!”
他试图将佛性本源的力量,化作最纯净的净化之力,沿着金光通道,向她识海核心灌注,同时以自身坚定的佛心意志,为她构筑一道临时的“堤坝”,抵挡火焰与黑暗的侵蚀。
然而,他低估了她执念的深度,也低估了魔气与这执念结合后的诡异与强大。
“驱散?斩灭?”凤翎的虚影忽然发出一阵凄厉又妖异的笑声,那笑声回荡在识海,令火焰翻腾,“御弟,你还不明白吗?这火焰,这魔障,皆因你而生!你就是我的心魔!如何驱散?如何斩灭?除非……你将我也一同毁灭!”
话音未落,那赤红的心火猛地脱离了与黑气的部分纠缠,化作一条狰狞的火龙,主动缠绕上玄奘探入的金光,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融合的意念,反向侵蚀而来!
与此同时,那污黑的魔气也伺机而动,如同最阴毒的藤蔓,沿着火龙与金光接触的边缘,试图钻入玄奘的意念之中,将那些属于“金蝉子”的佛性本源污染、扭曲!
“呃!”玄奘在外界的本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并非凡血,而是佛力与本源受损的显化)。灵魂层面的交锋凶险万分,凤翎这“反向侵蚀”与魔气的趁虚而入,直接撼动了他的根本。
阵外,护国法师与青鸾看到玄奘吐血,皆是大惊失色。孙悟空更是豁然站起,火眼金睛死死盯着阵中,手中金箍棒嗡嗡作响,随时准备强行破阵干预。
“师父!”沙悟净失声惊呼。
“再等等!”孙悟空咬牙低吼,他能感觉到阵中两人的气息虽然剧烈波动,但尚未到最危急的关头,玄奘的佛性本源仍在顽强支撑。
识海内,玄奘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熔炉,凤翎那炽烈到不顾一切的爱恋之火,裹挟着魔气的阴毒侵蚀,正疯狂地灼烧、渗透着他的佛心。那种感觉,比肉身经受的任何酷刑都要痛苦千万倍,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的拷问与诱惑。
坚持清规戒律?坚守取经宏愿?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信念,在这片纯粹由“爱”与“魔”构成的深渊里,似乎变得遥远而抽象。近在眼前的,只有她燃烧的灵魂,她绝望的呼唤,她那份将他视为唯一救赎与毁灭源的、令人心悸的执着。
“凤翎……放手……”他的意念开始不稳,金光明灭不定,“这样下去……你我……都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凤翎的虚影在火焰中摇曳,笑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般的疯狂,“那又如何?能与你一同消散在这魂渊之中,也好过……永生永世,隔着佛国红尘,相思无望!御弟……你既舍身前来,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为我动心吗?”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入玄奘意识最深处。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御花园的惊鸿一瞥,讲经堂的机锋问答,临渊台的风中低语,毒敌山的舍身相护,东厢房的暧昧纠缠……还有此刻,她灵魂深处这焚尽一切、只为他的熊熊烈焰。
动心吗?
那一直被他强行压抑、否认的情感,在这灵魂赤裸相对、一切伪装无所遁形的时刻,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是!他动心了!他为她的美丽与聪慧赞叹,为她的坚强与脆弱心疼,为她的深情与决绝震撼!这颗本该清净无垢的佛心,早已为她泛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这份迟来的、残酷的承认,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勉力维持的佛心堤坝。金色的佛光猛地一暗,随即,一股与周围赤红火焰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炽热汹涌的……属于玄奘自身的、压抑已久的情感洪流,伴随着那缕佛性本源,不受控制地反向涌出,与凤翎的心火撞击、交融在一起!
不是净化,不是驱散。
是共鸣,是共燃!
“御弟——!”凤翎的虚影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极乐的尖啸,整个识海炼狱的火焰瞬间暴涨,颜色变得愈发诡异,赤红、漆黑、淡金交织缠绕,形成一种全新的、更加狂暴也更加……亲密无间的能量风暴!
外界,玄奘身体剧震,又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出,脸色金纸,气息骤降。而昏迷的凤翎,身体也同时剧烈颤抖起来,眉心黑气疯狂扭动,皮肤下隐隐有诡异的金红色光芒透出!
“不好!师父的佛心失守了!他们的神魂在相互侵蚀同化!”孙悟空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怒吼一声,“老孙来也!”金箍棒爆发出万丈金光,就要强行砸向那守护阵法!
“大圣且慢!”护国法师嘶声阻止,枯瘦的手指向阵眼处的青铜凤鸟。只见那凤鸟仪仗此刻竟然自行悬浮起来,发出高昂清越的鸣叫,周身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红色光芒,一股浩大、古老、与凤翎血脉同源的守护之力轰然爆发,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阵中即将崩溃的两人连同那狂暴的能量风暴,死死地罩在了里面!
这是西梁国运与历代女王血脉的终极守护,感应到了当代女王最危急的生死关头,自主激发了!
孙悟空的全力一击砸在那金红光罩上,竟然只是让其剧烈荡漾,未能立刻破碎!
“这……”孙悟空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