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见室内仅裳玥一人,心中惊疑稍定,随即化为被轻视的暴怒。
“好个狂妄的娘们!”他狞笑上前,蒲扇般的铁掌拍在桌上,碗碟震跳,“就凭你,也配请老子吃饭?识相的,交出药方,跪下磕头,老子或许留你个全尸!”
他身后的打手们哄笑起来,刀剑彻底出鞘。
裳玥放下酒杯,抬眼看他,眼神淡漠如看死人。
“看来,你是选棺材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未动,只隔空一掌,轻飘飘按向铁手胸膛。
铁手不屑,运起铁掌功,便要硬接。
双掌甫一接触——不,是铁手的手掌尚未触及对方,便觉一股阴寒霸道、沛然莫御的诡异力量隔空撞来!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爆响!
铁手那赖以成名的铁掌,连同其后的小臂臂骨,竟在这一隔空掌力下,寸寸碎裂!整个人如遭重锤,鲜血狂喷,倒飞出去,撞翻身后数名打手,重重砸在墙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满堂死寂。
所有打手的笑容僵在脸上,握刀的手开始发抖。
裳玥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
“现在,”她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可以坐下谈了吗?”
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铁手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怒火打破。
他瞪着独自安坐、甚至还在悠然饮酒的裳玥,最初的惊疑迅速被一种被彻底轻视、侮辱的暴怒所取代。一个女流之辈,竟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请”他,而现场竟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这简直是对他“铁手”名号、对整个黑蛇帮的莫大挑衅!
“好个狂妄的娘们!”铁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那只号称能开碑裂石的右掌,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拍在梨花木圆桌上!
“砰!”
一声闷响,实木桌面剧震,上面的杯盘碗碟叮当作响,酒液泼洒。力道之猛,显见他一身横练功夫并未因养尊处优而完全搁下。
“就凭你,也配请老子吃饭?!”铁手狞笑着,布满横肉的脸上杀气四溢,“识相的,乖乖交出‘玉肌焕颜露’的药方,再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心情好了,或许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他身后的打手们配合地发出嚣张的哄笑,手中的刀剑“仓啷”一声彻底出鞘,寒光闪闪,将裳玥围在当中。在他们看来,这女人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然而,面对这凶神恶煞的阵仗,裳玥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青玉酒杯。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铁手那张因愤怒和轻蔑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淡漠,疏离,没有丝毫惧意,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的冰冷。
“看来,”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无波,“你是选棺材了。”
铁手闻言,怒极反笑:“找死!”他不再废话,运起苦练多年的铁掌功,右掌瞬间变得黝黑如铁,筋肉虬结,带着呼啸的劲风,不再拍向桌子,而是直取裳玥的面门!他要一击毙敌,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血溅当场!
然而,裳玥依旧坐在原地,身形未动。
就在铁手那凌厉掌风即将及体的刹那,她只是抬起右手,隔空,对着铁手的胸膛,轻轻一按。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要推开一片飘落的羽毛。
铁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自信自己的铁掌功足以震断对方的手臂,甚至将其胸腔骨骼尽数拍碎!他非但不收力,反而将全身劲力催至顶峰,黝黑的手掌狠狠印下!
双掌,并未真正接触。
在铁手的手掌距离裳玥尚有尺余距离时,异变陡生!
一股阴寒彻骨、却又霸道无匹的诡异力量,毫无征兆地凭空而生,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在了铁手掌心,并瞬间透体而入!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骤然在雅间内爆响!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被寸寸碾碎的连续碎裂声!
“啊——!”铁手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剧痛。
他那赖以成名、号称坚逾精铁的手掌,连同其后的小臂,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以一种诡异的、违反常理的方式,扭曲、变形、然后……寸寸碎裂!皮肤下的骨骼仿佛变成了脆弱的琉璃,被那股隔空而来的力量碾得粉碎!
鲜血,混合着细小的骨茬,从他破碎的手臂皮肉中迸射出来!
铁手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魁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血线。
“帮主!”
“老大!”
惊呼声四起,但他身后的打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倒飞而来的铁手撞得人仰马翻,刀剑脱手,惊呼连连。
“轰隆!”
铁手残破的身躯重重砸在雅间另一侧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墙壁上的字画都被震得簌簌作响。他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沿着墙壁软软滑落在地,脑袋耷拉着,口中汩汩冒着血沫,那条右臂已然扭曲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显然已经彻底废了,整个人气息奄奄,生死不知。
整个揽月轩雅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落针可闻。
方才还嚣张哄笑、拔刀相向的二十余名黑蛇帮精锐打手,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他们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与骇然。手中的刀剑仿佛有千钧重,不住地颤抖,有些人甚至牙齿都在打颤。
他们看到了什么?
帮主,他们心目中武功高强、几乎未尝败绩的铁手帮主,竟然……竟然被那个看似柔弱无力的女人,隔空一掌,就打得筋骨尽碎,生死不明?!
这……这是什么妖法?还是……神仙手段?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住,死死地、恐惧地聚焦在那个依旧端坐桌边的玄衣女子身上。
裳玥缓缓收回了手,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其实并未沾染任何污渍的指尖,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尘埃。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一众打手。
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如同被无形利刃刺中。
“现在,”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权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颤抖的耳中,
“可以坐下,好好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