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推开主殿大门时，天刚亮。晨光从门缝斜照进来，落在他脚边的石砖上。他没停步，径直走向议事桌。左手虎口还在流血，血珠顺着手指滴下，在地面留下断续的红点。
他把染血的通讯符放在桌中央。纸符边缘已经发黑，上面有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青石镇的事查清楚了。”他说，“武魂殿在北岭集结三十个魂王以上战力，后天凌晨动手。目标是周子悦。”
唐三坐在靠窗位置，听到这话立刻抬头。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北岭地形区。“这里有三条主道，两侧都是陡坡。蓝银皇可以埋伏在岩层下，等敌人进入后再封路。我再加装几组机关魂导器，只要触发就会引发落石和火阵。”
陈岩走过去，拿起轩辕剑，用剑尖点在北岭入口处。“你说得对。这里地势窄，适合设伏。但敌人不会只走明道，肯定还会派小队从地下渗透。”
戴沐白站在另一侧，双手撑在桌沿。“那就加强巡逻。我现在就安排三班倒，每队配魂力感应镜。屋顶、通风口、地下通道全部纳入巡查范围。换岗时间也打乱，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他说话时声音很稳，眼神盯着沙盘不动。
马红俊坐在角落，一直没出声。这时突然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等他们来？不如我们先动手！让我带几个人今晚摸过去，烧了他们的营地，炸掉那些爆裂符。他们没了补给，还怎么打？”
陈岩看向他。
“你打算带多少人？”
“五个就够了。都是老手，会隐匿气息，能穿山林。”马红俊往前一步，“我不求赢，只求乱他们阵脚。他们要是提前进攻，反而落入我们的节奏。”
唐三皱眉。“主动出击风险太大。万一被反埋伏，损失的是我们自己人。”
“可被动防守更危险！”马红俊声音提高，“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计划，说不定会提前行动。我们现在不出手，就是在等他们先动手！”
两人眼看要争起来。
陈岩抬手打断。
“都别吵了。”
他走到沙盘中央，剑尖轻敲北岭主道。“我们不退，也不莽进。我要让他们知道——唐门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他收回剑，环视三人。
“听令。”
“唐三，你负责陷阱组。在北岭主道和两侧山坳布蓝银囚笼，加装落石机关和火焰陷阱。再设幻象迷阵，让他们分不清真假路径。你要确保所有机关联动，一处触发，全阵响应。”
唐三点了点头，拿出随身玉简开始记录。
“戴沐白，巡防组归你管。实行三班倒，每队必须配备魂力感应镜。重点查屋顶、地下通风口、密道入口。换防时间随机，不得固定。各哨点之间用加密传讯符联络，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戴沐白应声：“明白。我马上拟轮值表，召集骨干开会。”
“马红俊。”陈岩看向他，“你带五名精锐弟子组成奇袭组。今夜出发，潜入北岭外围。目标是敌方临时营地和爆裂符储备点。任务不是歼敌，是制造混乱，延缓他们进攻节奏。能烧就烧，能炸就炸，完成就撤。不准恋战。”
马红俊咧嘴一笑：“放心，我懂分寸。”
“所有人行动必须通过加密符接收指令。不得口头传递命令。一旦发现信息泄露迹象，立即启动一级警戒。”
他说完，把轩辕剑插回腰间。
“现在各自准备。”
唐三走到陈岩身边，低声问：“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比如宁荣荣那边的支援？”
“暂时不用。”陈岩摇头，“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内应。等奇袭组回来，确认敌情有没有变化，再决定下一步。”
戴沐白已开始写名单。“我挑的人都是跟过实战的，嘴巴严。巡防路线我也重新规划了，避开主殿核心区。”
马红俊活动手腕，身上冒出淡淡热气。“我这就去选人。晚上动身，保证天亮前回来。”
陈岩看着他们各自忙碌起来。
唐三蹲在沙盘边画线路图，笔尖在玉简上快速滑动；戴沐白翻出名册，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马红俊走出几步又回头。
“对了，”他说，“要是遇到落单的敌人，能不能抓一个回来问话？”
陈岩想了想。“可以。但必须确保不会暴露位置。抓到人直接关地牢，等我亲自审。”
“行。”
马红俊转身大步离开。
殿内只剩三人。
唐三抬头问：“你觉得他们会派谁带队？”
“不清楚。”陈岩靠在桌边，“但千仞雪既然开出‘天使血脉觉醒’这种条件，说明她急需有人替她冲锋。来的不会是普通杀手，可能是她私底下培养的死士。”
“那背后呢？”唐三声音压低，“那个黑袍人，还有罗刹神力……比比东到底想干什么？”
陈岩沉默片刻。
“不管她想干什么，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周子悦。她知道创世神剑正在苏醒，不能再拖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还在渗血的伤口。
“所以他们才会选在后天凌晨动手。那天是月蚀之夜，天地魂力紊乱，最适合偷袭。”
唐三眼神一紧。“那你打算怎么保护周子悦？”
“她不会留在主殿。”陈岩说，“我会让她转移到地下密室。那里有双重封印阵，除非神级强者亲至，否则破不开。”
“可如果你不在她身边……”
“我不可能时刻守着她。”陈岩打断，“但我已经布置好了。系统会监控她的生命体征，有任何异常都会提醒我。而且——”
他顿了一下。
“她现在的实力，也不需要我一直挡在前面了。”
唐三没再问。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戴沐白的副官来取巡防图。
陈岩走回沙盘前，用剑尖重新圈出几个关键点。“这里，这里，还有这个转角，都要加暗哨。敌人如果从侧面绕行，必须第一时间发现。”
“我已经标了。”唐三指着玉简上的红点，“八个埋伏位，三个机动组。蓝银皇根系已经延伸到位，随时可以激活。”
“好。”
陈岩点点头。
这时马红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人齐了！都在外面等着！”
陈岩走出几步，拉开门。
五名弟子站成一列，全都穿着黑色轻甲，脸上涂了伪装泥。马红俊站在最前面，肩上挂着火属性魂导器包。
“出发时间定好了吗？”陈岩问。
“等天黑就走。”马红俊回答，“走西岭小道，绕开主路，预计两个时辰到。”
“记住，”陈岩盯着他眼睛，“只破坏，不交战。完成任务立刻撤退。不要贪功。”
“知道。”
“去吧。”
马红俊挥手，队伍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殿内安静下来。
戴沐白拿着轮值表走过来。“第一班我已经安排好了。赵无极带人守北岭哨点，我和朱竹清轮流盯主殿区域。”
“辛苦。”陈岩接过表看了一眼，“让赵教官多注意地下震动。上次火山那边出现过神王级反应，别让类似情况再发生。”
“明白。”
唐三这时忽然抬头。
“等等。”
他手指按在沙盘边缘，眉头皱起。
“刚才马红俊说走西岭小道……但西岭最近有山体滑坡，路断了。他怎么会选那条路？”
陈岩猛地转身。
“你说什么？”
“西岭小道塌了三天了。”唐三声音变冷，“我昨天才让人绕路送药过去。他要是真走那边，根本进不了山。”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马红俊刚才站的位置空荡荡的。
陈岩一步冲出，伸手摸向腰间剑柄。
他的手指碰到青玉流苏时，感觉到了一丝湿意。
血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