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嗒嗒而来,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孙妙仪勉强用胳膊撑起上半身,迷离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来人身上。
这一身玄色劲装,银色面具,还有那独特的凛冽气质……
是易阁阁主!
她心头一沉,深知此人绝非善类。
但此刻情势危急,已然顾不得这许多。
阁主生意通达四海,只要有钱什么声音都做,
她强撑着扯出一抹媚笑,不知可否向您买个人?
萧逸微微倾身,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孙小姐想要买人做什么?
解毒。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萧逸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仔细端详着她泛红的面颊:姑娘似乎……状态不太对劲。
他靠近的瞬间,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孙妙仪只觉得好不容易压制的燥热再度翻涌。
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是,我中了媚药。需要个男人解毒。你手下的人,随便哪个都行,只要……长得周正些。
听着她这般挑选货物似的语气,萧逸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这可难办了,在下不才,恰巧是这群人里生得最好的。不知姑娘觉得……在下如何?
孙妙仪迷蒙的双眼仔细打量着他。
虽然戴着面具,但那狭长的凤眼微挑,眼尾自带三分风情,确实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她轻轻点头:那就你吧,我不挑。
话音未落,一阵腥甜涌上喉间。
她强咽了几下,终究还是有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
那抹刺目的鲜红映入萧逸眼中,他瞳孔骤然收缩。
孙妙仪却浑不在意地拭去血迹,朝他绽开一个妩媚的笑:不知阁主可愿与我共度春宵?
萧逸靠近了些,凤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看着她强忍痛苦却不肯示弱的模样,着她故作轻浮实则虚弱的神情,他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是谁下的药?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孙妙仪没有回答,反而伸手去解衣带。
此刻她已经意识模糊,全凭最后一丝意志强撑:若是阁主不愿……换个人也行……
外衫自肩头滑落,露出莹白的肩头。
萧逸猛地别过脸去,厉声喝道:全都转过身去!
看来……阁主是答应了。
孙妙仪笑得眉眼弯弯,美艳极了。
下一刻,萧逸却将她猛的搂入怀中,力道之大让她有些猝然不及。
别怕,我在。
他低沉而心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微微颤音,孙妙仪眼眸讶然一睁。
这声音是?
她从他怀中挣脱,手缓缓向前伸去,拿下了他的面具。
面具下,男子容颜俊美,一双凤眸带着疼惜看着她。
孙妙仪看着眼前之人,手中的面具骤然掉落。
表……表哥?
孙妙仪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
谢明昭却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解毒药丸送到她嘴边。
孙妙仪连忙乖乖吞下,还不忘朝他卖乖一笑。
然而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她忽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妙仪!
谢明昭急忙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马匹。
翻身上马后,他的声音声音森冷道:给我查!出动天阁全部人手,半天时间我要看到结果!
遵命!
一声令下,随行的黑衣人立即调转马头,分头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当夜,慕容启蜷缩在粗壮的树枝上,冻得牙关都在打颤。
他一边扳着手指计数,一边不住地朝孙妙仪所在的方向张望。
当数到第一千下时,他忍不住低声赞叹:这般能忍,当真是女中豪杰也!
既然孙妙仪没有唤他,他也不敢贸然前去,只得在树上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打起盹来。
这一睡,竟是大半日过去,直到树下喧哗的人声将他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树下早已围满了人——有身着官服的官员,更多则是闻讯前来围观的百姓。
众人对着树上的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当真是燕国的王爷?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看着他肿得老高的脸颊,疑惑地问道。
绝无可能。
一个摇着折扇的中年男子断然否定,燕国慕容氏素以容貌俊美着称。听闻当今燕王更是龙章凤姿,神采照人。这人面目青紫,如何能是燕国王爷?
可是...
一个身着锦袍的商人迟疑道,他这身装束确是燕国贵族服饰。这料子乃是燕国特产的月光锦,在日光下会泛出淡淡银辉。老夫经商多年,绝不会认错。
慕容启听着这些议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昨夜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你们这群闲人!没看见本王是被人打伤了吗?本王素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岂容你们在此评头论足?再敢多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众人被他这一吼吓得魂飞魄散,顿时作鸟兽散。
慕容启纵身跃下树干,驿站的太常令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请罪:下官护卫不周,让王爷受惊了,还请王爷恕罪!
恕罪?
慕容启怒火中烧,指着太常令的鼻子骂道,小爷在你们晋国境内遭人殴打!若是晋国皇帝不给个交代,那就等同于向燕国宣战!
太常令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王爷息怒!下官这就禀报圣上,晋国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就在这时,刘钰大步走来。
他目光锐利看向慕容启:燕小王爷可知妙仪郡主现在何处?
孙妙仪?
慕容启心头一紧,慌忙跑回昨夜分别的地方。
只见空地上一片寂静,哪里还有孙妙仪的踪影?
他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与太常令计较,急急对刘钰道:昨夜她还在此处,如今却不知去向。这深山老林夜间多有猛兽出没!刘将军快派人搜山吧!
不在了……
刘钰脸色骤变,想到孙妙仪独自在这荒山野岭度过一整夜,心头顿时揪紧。
他当即厉声下令:立即封山!给我全力搜查妙仪郡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