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开元帝那几道雷霆万钧的圣旨落下,金銮殿内,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众臣跪拜谢恩,但这整齐的呼声下,却涌动着截然不同的暗流。
满朝文武,神色各异。那些平日里刚正不阿、备受杨家打压的清流官员们,此刻激动得浑身颤抖;而跪在另一侧的杨党一系官员,却是个个面如死灰。
而在大殿的一侧,那个早已被金甲卫从东宫“提”来听审的废太子萧璟,此刻正瘫软在地,双目无神。
他今日被特意宣召上殿,本以为父皇或许回心转意,却没曾想,是让他来听这最后一道“催命符”——他不仅失去了皇位,甚至连“皇子”的身份都变得如此尴尬!他认贼作母二十年,最终落得个终身圈禁的下场。
“带下去!”
随着开元帝一声令下,金甲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萧璟。
这一刻的萧璟,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哭喊求饶。当“终身圈禁”的判决砸下,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变得异常麻木。
但他经过萧澈身边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萧璟缓缓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曾经被他视如草芥、如今却高高在上的“四弟”——不,是那个拥有着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嫡出身份的“大哥”。
那里没有悔恨,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不甘。
“萧澈……”萧璟的声音沙哑粗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若没有那张该死的罪己书……若没有那个老太监的背叛……你依然只是个废物!”
萧璟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他猛地一甩袖子,不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背,却迈着踉跄的步伐,被金甲卫强行拖出大殿 —— 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
殿外,另一场更令人唏嘘的“告别”正在上演。
被贬为庶人的沈云微(废太子妃),也早已被禁军从东宫押解至此。她构陷忠良,意图谋杀朝廷一品国公,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开元帝特下旨,即刻问斩!
此刻的沈云微,披头散发,一身素衣囚服,发髻散乱,昔日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
当她看到镇国公沈凛和国公夫人苏婉搀扶着走出大殿时,她那双原本死灰般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股疯狂的、垂死挣扎的希冀!
“爹!娘!”
沈云微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囚车的栏杆,双手死死抓着木栅,指甲都抓断了,鲜血淋漓,染红了斑驳的木栅,那一道道的血痕,像宣泄着自己的不甘和绝望。
“救命啊!爹!娘!我是云微啊!我是您疼了二十年的云微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皇上下旨要杀我!女儿不想死!女儿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跟皇上求个情吧!饶我一命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她赌咒发誓,试图唤起养父母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镇国公沈凛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和决绝。
“云微,”一旁的国公夫人苏婉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冷,“你真的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当你为了太子妃的位子,在东宫怂恿太子,让他派人在我们回京祭祖的路上设伏的时候……我们的母女情分,就已经断了。”
“不……不是的!娘!我没有!”沈云微疯狂摇头,“我那是被逼的!是杨威逼我的!我没想害你们!”
“够了!”沈凛厉声喝断了她。
“沈云微,”沈凛指着她,手指微微颤抖,“那天在‘一线天’,当你派去的杀手把刀架在你娘脖子上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她是你的娘?!”
“你享受了二十年本该属于文卓的荣华富贵,却因为贪婪,想要置你的恩人、你的养父母于死地!”
“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叫我们爹娘!更不配做沈家的女儿!”
“走!”苏婉猛地转过身,再也不看她一眼,拉着沈凛的手,大步离去。
“不!娘!别走!别丢下我!”
沈云微绝望地尖叫,她看着父母决绝的背影,看着旁边陆文卓一家人幸福相拥的画面,终于明白自己彻底输了。她输掉的不仅是荣华富贵,更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行刑官何在?带走!”监斩官一声令下。
囚车隆隆启动,拖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妃,驶向了菜市口,驶向了她生命的终点。
……
与此同时,后宫,凤鸾殿。
这座曾经象征着宠冠六宫、极尽奢华的宫殿,此刻却被重重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殿内,贞妃杨氏一身盛装,端坐在正位的凤椅之上。她细细地描了眉,点了唇,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盛大的庆典。
“吱呀——”
殿门被推开,总管太监李忠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杯御赐的毒酒,和三尺白绫。
“贞妃娘娘,”李忠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陛下有旨,给您一点体面的死法,赐您……自尽。”
贞妃没有看那毒酒,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忠,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本宫的哥哥……大将军他,如何了?”
李忠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或者是嘲讽。
“回娘娘,杨威大将军……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证您是一切罪恶的元凶。他说……他是被您蒙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您这个‘毒妇’一人所为。”
“杨将军已‘大义灭亲’,交出兵权,自请削职为民,带着杨家满门……回老家去了。”
“呵……”
贞妃愣住了。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从低沉转为尖锐,最后变成了癫狂的大笑,笑得她花枝乱颤,笑得她眼泪横流,笑得连发髻上的金步摇都在剧烈颤抖。
“好!好一个大义灭亲!好一个杨威!真是我的好哥哥!!”
贞妃猛地站起身,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
“本宫为了杨家,在这深宫里斗了二十年!为了他的兵权,为了他的荣华富贵,我不惜混淆皇室血脉,不惜手上沾满鲜血!到头来……我却是那个被抛弃的‘毒妇’?!”
“杨威!你这个懦夫!你这个畜生!!”
贞妃凄厉的嘶吼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
她踉跄着走到那杯毒酒面前,端起酒杯,看着杯中倒映出的那张依旧美艳却已显苍老的脸庞。
她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眼前闪过二十年前抱着刚出生的萧澈,与死婴掉包时的紧张 —— 那时她以为是为杨家铺就荣华,如今才知是为自己挖好了坟墓。
“陛下……”贞妃看向御书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最后的情意,却又瞬间化为绝望的死灰,“您好狠的心啊……二十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过一张罪己书……”
“罢了……罢了!”
贞妃仰起头,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杨家负我……皇上负我……但这天下……终究是我输了……”
“哐当!”
酒杯落地。一代宠妃,在这个深秋的清晨,带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倒在了她斗了一辈子的凤鸾殿中,至死,未能闭眼。
……
金銮殿上。
随着李忠公公带回贞妃已死的消息,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惊天大案,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开元帝坐在龙椅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殿下跪着的萧澈,看着他身边的陆文卓和她怀里的小朝安,看着站在一旁的皇后和镇国公。
“退朝吧。”
开元帝疲惫地挥了挥手。
群臣散去,大殿内只剩下了这历经磨难的一家人。
萧澈站起身,走到陆文卓身边。他看着妻子怀里那个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小家伙。
【咦?怎么大家都走了?】
【坏女人死了吗?那个坏蛋太子伯伯和假千金也被抓走了吗?】
【哇!皇爷爷看起来好难过哦……】
小朝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本能地感受到了空气中那股悲伤的气氛。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开元帝的方向挥了挥,嘴里发出了“咿呀”的声音,像是在安慰这个伤心的老人。
开元帝看着那个稚嫩的小生命,冰冷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度。
他缓缓走下御阶,来到小朝安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朝安啊……”开元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这也是……朕的家。”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金銮殿的金砖之上,将这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旧的阴霾已经散去,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真相终究大白于天下。
萧澈握紧了陆文卓的手,看向殿外那片广阔的天空。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瑞王,他将肩负起太子的重任,去守护这个国家,守护他的家人。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怀里这个正在吐泡泡的小福星。
【嘿嘿,好像结束了?又好像没结束?】
【蒜鸟,蒜鸟,不想了!】
【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觉、喝奶、吃烤土豆啦?】
【这福气……终于轮到我来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