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远比京城要刺骨。
瑞王萧澈一行人,已经不眠不休地奔袭了整整三日。
陆文卓的心,随着马蹄的每一次起落,都沉重一分。她怀中的暖篮,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她最大的担忧。女儿萧朝安自从那次“推算”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睡,已经整整九天了。
若非她的呼吸还算平稳,依旧会在睡梦中本能地吞咽她在休息时喂过去的母乳,陆文卓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她。
她知道,女儿一定是因为强行窥探天机,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文卓,”萧澈勒马与她并行,声音沙哑,“先歇歇吧。你已经两日未合眼了。”
“我没事……”陆文卓摇了摇头,“灵鹊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按时辰算,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前方的夜色中折返,正是“闻莺阁”的首领灵鹊。
“东家!殿下!”灵鹊的声音凝重,“三件事,都已查清!”
“快说!”萧澈急切道。
“第一,”灵鹊回道,“关于将军李文博。属下查过他所有往来,并未发现他与杨家和北满国有任何秘密牵连。他表面上……是清白的。”
这个结果,让陆文卓的心沉了下去。 “查不到牵连”,不代表他真的“清白”。这反而让局势更扑朔迷离了。
“第二,”灵鹊的声音变得愈发凝重,“关于‘军械案’和杨家党羽。属下发现,副将赵虎在国公爷抵达的第二日,便以‘防北满奸细渗透’为由,下令全军戒备,将在五日后,也就是‘甜瓜庆典’的当日,于大营外围举行‘反渗透’军事演习!”
“反渗透演习?”萧澈的脸色一变。“在这个节骨眼上搞“演习”,确实太过巧合了吧!”,但他一时也想不通这和“大鸟”有什么关系。
“没错。”陆文卓的脸色也惨白如纸,“那第三件呢?宴会上的甜瓜呢?!”
“第三件……”灵鹊的神色也带上了一丝困惑,“属下们秘密查验了李文博将军府中那批就是他自己军中庄园所产的北境甜瓜,而且属下们乔装成送菜杂役,偷偷取了甜瓜样本,用银针、草药试剂反复查验,不仅无毒,甚至连能吸引飞禽的特殊气味、残留的驯养药剂都没有 —— 那就是普通的北境甜瓜,甜分足、香气浓而已。”
“什么?!”
这一下,连陆文卓和萧澈都彻底愣住了!
没有毒?也没有引诱食肉类鸟类的药物?
这怎么可能?!
如果甜瓜没有毒,那朝安【外公别吃北境的甜甜瓜呀!】还有【会飞的大鸟要去找吃了甜甜瓜的人】的心声,到底是什么意思?鸟为啥会吃人呢?
他们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但是结果还是啥都不知道。
可他们不知道,那个最关键的“杀招”——“会飞的大鸟”——到底是什么!而“甜瓜”这个诱饵,竟然还是“引诱食肉鸟类的药物”的!
“不行……”萧澈看着文卓怀中依旧沉睡的女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我们必须唤醒她!文卓!我们必须知道那‘大鸟’是什么!”
“阿澈,你冷静点!”陆文卓握住他的手,“朝安是因为“反噬”才昏睡的,我们怎么唤醒她?!还不如现在是想着怎么偷偷的趁着现在还没进行‘反渗透’军事演习的时候,联系父亲母亲,让我们偷偷的藏进进入军中”
“我……”萧澈刚要开口,突然,发现陆文卓怀中的暖篮里,那个一直沉睡的小人儿,猛地皱起了眉头,好像要醒的样子。
“朝安?!”陆文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朝安没有醒来,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魇,嘴角还挂着甜甜可可爱爱的笑容,与这北境的寒风的萧瑟形成了不一样的风景。
……
陆文卓看着女儿重新归于沉寂的睡颜,那丝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属于现代女性的果决和坚韧再次占了上风。她看向萧澈,眼神无比坚定:“阿澈,事实证明,我们不能再指望朝安‘醒来’给我们解密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执行我刚才说的b计划!”
“文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联系父亲?”
“没错!”陆文卓看向灵鹊,“我们必须在‘反渗透演习’彻底封锁大营之前,联系上我父亲!”
灵鹊神色凝重:“东家,赵虎的演习虽定在五日后,但大营的防卫本就一向森严,此刻要潜入,风险极高,恐怕……”
“他防的是‘北满奸戒’,防的是大军渗透。”陆文卓冷静地分析道,“但他防不住一个‘自己人’。灵鹊,你手下最好的探子,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李文博和赵虎的前提下,潜入帅帐,联系到我父亲的亲兵统领,沈忠?”
灵鹊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东家放心。赵虎的‘反渗透演习’虽未启动,但他的人手已开始加强外围戒备,主要集中在东、南、西三面。而国公爷的帅帐在北面,防卫最森严,但那里的守卫,全都是国公爷自己的亲兵。属下有办法,从北面悬崖潜入,找到沈忠!”
“好!”陆文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亲自去。不要带任何人。只带一样东西去。”
她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了一枚平安扣——正是那日与母亲苏婉相认时,合二为一的“母扣”。
“这是我母亲的信物。”陆文卓将平安扣交到灵鹊手中,“沈忠是父亲的家将,他一定认得。你把这个交给他,他自会信你。告诉他,我们在大营以北十里的‘一线鹰’峡谷等他们,请他务必、务必在今夜三更,带我父亲母亲秘密前来!”
“是!”灵鹊接过平安扣,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
北境大营,镇国公帅帐。
夜色已深,沈凛依旧在烛火下研究着北境的防务图,眉头紧锁。赵虎那个“反渗透演习”,让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老爷,夜深了,歇息吧。”苏婉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我这眼皮一直跳,总觉得心神不宁。”
“妇人之见。”沈凛摆了摆手,“李文博和赵虎都是军中宿将,许是北满那边真的有异动,演习也是为了……”
他话未说完,帐帘一动,亲兵统领沈忠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托着一个东西。
“国公爷,夫人……”沈忠的声音都在发颤,“属下……属下刚才在帐外巡逻时,截住了一人。”
“什么人?”沈凛猛地抬起头。
“她说……她是从京城来的,是……是瑞王妃的人。”
“什么?!”沈凛和苏婉同时站了起来!
“她还让属下,将此物交给夫人……”沈忠托着的手缓缓张开。
一枚熟悉的、刻着祥云纹路的平安扣,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苏婉看到那枚平安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失声喊道:“是我的!这是我的‘母扣’!文卓……文卓她……她也来北境了?!”
沈凛一把抢过那枚平安扣,眼中满是骇然:“她在哪里?!带她来的那个人呢?!”
“那人自称‘灵鹊’,”沈忠压低了声音,“她说,殿下和王妃……正在营外十里的‘一线鹰’峡谷,等您二位。”
“不好!” 沈凛的脸色瞬间惨白,“文卓他们偷偷来北境,还不敢光明正大见我,定是京中杨家动了手,连陛下都护不住他们,才来北境找我求援!”
“沈忠!”沈凛当机立断,“立刻备马!挑十个最信得过的亲兵,换上夜行衣,我们从北门悬崖秘密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