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下场挺惨的”心声，如同魔咒，在陆文卓和萧澈的脑海中盘旋不散。
陆文卓抱着萧煜的手臂下意识收紧，那力道让怀中的小男孩微微一颤，不解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她。
看到他眼中纯然的信赖，陆文卓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煜儿怎么了？是不是四嫂弄疼你了？”
萧煜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丫鬟怀里那个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婴儿所吸引。
“这是我的女儿，朝安。”陆文卓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柔声介绍道，“也是你的小侄女。煜儿，你想抱抱她吗？”
萧煜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有些胆怯地摇了摇头：“我……我怕我抱不好她。”
【哎呀，小叔叔还挺害羞。过来呀过来呀，让本宝宝好好看看你这张盛世美颜！】
朝安在心里热情地召唤着。
也许是她的意念起了作用，萧澈笑着上前，从丫鬟手中接过女儿，走到了萧煜面前，半蹲下身子：“没关系，四哥扶着你。你看，朝安很喜欢你呢。”
萧煜看着近在咫尺的、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紧张地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朝安肉嘟嘟的小手。小婴儿的手又软又暖，还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抓住了他的指尖。
那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暖流从指尖传来，让萧煜那颗因常年病弱而有些孤僻的心，瞬间被融化了。他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感觉，仿佛这个小侄女天生就该与他亲近。
“她……她好软。”他喃喃地说，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纯粹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陆文卓和萧澈对视一眼，心中既欣慰又酸涩。
就在殿内气氛温馨之时，门外太监的通报声打破了宁静：“陛下驾到——！”
萧澈和陆文卓心中一凛，连忙抱着孩子起身行礼。开元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他换了一身常服，不像是在处理公务，倒更像是随意散步至此。
他的目光在萧煜和朝安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径直走到萧澈面前，熟练地将还在打哈欠的朝安抱了过来。
“小家伙，让皇爷爷看看。”他抱着软软的一小团，心情大好，手痒痒地就想去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可他又想起这小人儿似乎不乐意，动作便是一顿。
他眼珠一转，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上好羊脂玉雕刻成的拨浪鼓，在朝安眼前晃了晃。“瞧瞧，皇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小的拨浪鼓做工精致，玉石温润，轻轻一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朝安的眼珠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哇哦，这小玩具还挺别致！比我爹那个只会捏脸的强多了！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准你捏一下脸好了！】
似乎是得到了“许可”，开元帝见小家伙被逗乐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怀里的小人儿果然没“生气”，还咧开没牙的小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一下可把开元帝乐坏了，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瞧瞧，还是跟皇爷爷亲！”
可他还没得意够，殿外再次传来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夫妻二人又是一愣，今天这长乐宫可真是热闹。
皇后卫昭仪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了被皇帝抱在怀里的朝安，以及站在一旁，眼中带光的儿子萧煜。她心中稍安，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她先是对着皇帝福了福身，随即目光便落在了朝安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陛下，可以给臣妾抱抱小郡主吗？”
皇帝闻言，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皇后。
不同于皇帝的素面朝天，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头上戴着精致华美的凤钗头饰。小家伙第一时间就被皇后脑袋上的珠光宝气所吸引！
【哇，金子，好多大金子，还有宝石和珍珠，好漂亮，我也想要！】
听到这句毫不掩饰的“财富宣言”，皇后先是一愣，随即被这小人儿的童言无忌逗得忍俊不禁。她怕头上的钗饰伤到小家伙，想了想，直接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雕刻着“凤飞于天”纹样的纯金手镯，放到了小家伙的手里。
“初次见面，这是皇祖母送你的见面礼！”
小家伙的手猛地抓住了那沉甸甸的金镯子，激动得用两个小手紧紧抱着，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哇，金子，大金手镯！这是宝宝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宝宝爱死你了！皇祖母威武、皇祖母万岁！】
这句发自肺腑的、震耳欲聋的“彩虹屁”，让在场的三位“偷听者”表情各异。皇后是又惊又喜，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瑞王夫妇是哭笑不得，自家这女儿，怎么还是个小财迷？
而刚刚还龙心大悦的开元帝，脸色却有点发黑。
他吃醋了！
凭什么！朕刚才那个拨浪鼓不是礼物吗？怎么到皇后这里就是第一件了？朕又是带玩具又是陪笑脸，才被“准许”捏一下！皇后不过是给个镯子，她就“爱死你了”还“万岁”？！朕的心都要碎了！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开元帝越想越气，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声音大得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你个小财迷，金手镯算什么？等回头朕给你打个大金如意、大聚宝盆、还有纯金的十二生肖！”
果真下一秒小家伙眼睛就放出了光亮！
【哇哦！金如意！聚宝盆！还有十二生肖！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皇爷爷你就是我唯一的爷！】
就在小家伙抱着金手镯美滋滋地啃着，还在心里盘算着未来金山银山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困惑地朝殿外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咦？好像……有坏人在附近看……】
这句模糊又突兀的心声，让殿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一凝。
开元帝和皇后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瑞王夫妇更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九皇子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一些。
不过那心声只出现了一瞬，小家伙很快又被手里的金镯子吸引了回去，仿佛刚刚只是一句无意识的呓语。
开元帝的眼神却深沉了些许。他看着怀里这个毫无所觉的小孙女，心中冷笑。
看来，这宫里的老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