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诗会之后，柳如烟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
“抄袭太子妃诗作”
“对对子被秒杀”
“才女变草包”……这些标签像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首辅柳仲更是气得差点把她禁足，直言她若是再丢人现眼，就直接送去家庙当姑子。
首辅府，绣楼内。
柳如烟披头散发，满屋子乱转，眼中的红血丝让她看起来有些癫狂。
“我不服！我绝不认输！”
“诗词对不过她，那是她抄得早！做生意做不过她，那是她有本钱！”
“但我还有一个杀手锏！一个绝对能震撼这群土包子，甚至能改变战争格局的神器！”
柳如烟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盯着书桌上的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了三个词：
一硝、二磺、三木炭。
没错，就是黑火药！
作为穿越者，谁不知道这经典的配方？虽然她是个文科生，不懂造枪造炮的精密工艺，但是……造个烟花总行吧？
大盛现在的烟花还停留在简单的“爆竹”和只有单一火光的阶段。
如果她能造出五颜六色的“彩色烟花”，在除夕夜宴上当众燃放，绝对能惊艳全场，挽回圣心！
“我还记得，初中化学课上讲过焰色反应……加铜燃烧是绿色的，加钠是黄色的……”
“虽然这里没有化学试剂，但是找些含铜的矿石粉末，铁粉代替，原理应该是一样的吧？”
柳如烟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下，被万人敬仰，太子回心转意的画面。
“翠儿！去！给我买硫磺、硝石、木炭！还要去铁匠铺买些铜粉，铁粉回来！本小姐要憋个大招！”
……
除夕夜，皇宫大宴。
这是辞旧迎新的重要时刻，满朝文武齐聚保和殿，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开元帝心情极好，因为今年是个丰收年，边关稳固，国库充盈。
就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首辅柳仲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小女如烟，深感前些时日行事孟浪，有负圣恩。”
“为表悔过之心，小女特意闭门钻研数日，研制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祥瑞礼炮’，愿在今夜为陛下、为大盛贺岁！”
“哦？”开元帝挑了挑眉。
他对这个柳如烟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但大过年的，总不好驳了首辅的面子，“既然是贺岁，那便让她试试吧。”
得到准许，柳如烟一身劲装，指挥着几个家丁，将几个巨大的，形状怪异的竹筒搬到了大殿外的广场上。
萧澈和陆文卓坐在殿内，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动静。
“那是……火药味？”萧澈鼻子灵，眉头微皱，“怎么这么冲？”
陆文卓却是脸色一变，看着那几个粗制滥造的竹筒，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在搞烟花？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怀里的小朝安正抱着她的专属小奶瓶，虽然心里嫌弃这羊奶没有娘亲的奶水香甜。
但为了看戏也只能凑合，吧唧吧唧地喝着，听到动静，好奇地往外瞅了一眼。
只见那几个家丁正手忙脚乱地往竹筒里填塞着东西，空气中飘来一股刺鼻的臭鸡蛋味。
而且透过灯笼的光，小朝安眼尖地看到，他们正把一包包绿莹莹和红褐色的粉末往里倒，甚至连筛都没筛一下。
这一瞅不要紧，小家伙差点把奶给喷出来。
【噗——！】
【这个柳阿姨又在整什么活？】
【看那些竹筒的造型，这也太粗糙了吧？引信那么短，她是想玩‘自杀式袭击’吗？】
【而且……那个味道……硫磺味好重啊！完全没有提纯嘛！】
【她该不会是直接按‘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口诀配的吧？】
【那是炸药的基础配比啊大姐！做烟花要调整比例加缓燃剂的！】
【而且看她加的那些东西……那绿莹莹的一看就是铜锈粉啊！那红褐色的肯定是铁锈粉！】
【天呐！她是想搞‘焰色反应’？拜托！那是需要化学试剂或者至少提纯过的金属粉末啊！】
【你直接倒一堆金属垃圾进去，还没提纯？！】
【完了完了……这不是烟花秀，这是‘定向爆破秀’啊！】
陆文卓听到女儿的心声，嘴角猛地一抽。
作为理科生，她当然知道黑火药的配比稍微不对，燃烧速度和爆炸威力就会天差地别。
而且古代提纯技术有限，柳如烟那种“大概齐”的搞法，极其危险。
“父皇！”陆文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开口提醒道。
“此物乃火药所制，威力难测，还请父皇和诸位大人……离远些观看，以免被流火所伤。”
“哼，太子妃这是嫉妒吗？”柳如烟在殿外听到了，大声反驳，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是我精心研制的‘七彩神雷’，乃是祥瑞之兆，怎会伤人？大家都看好了，这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拿着火折子，冲向了引信。
“点火！”
柳如烟一脸兴奋地点燃了引信，然后——她并没有跑开，而是站在旁边，张开双臂，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准备迎接漫天花雨和众人的欢呼。
“滋滋滋——”
引信燃烧得极快，快得不正常！
【跑啊！笨蛋！】
【要炸啦！】
【捂耳朵！】
小朝安在心里尖叫，两只小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顺便把脸埋进了娘亲怀里。
萧澈见状，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出于对女儿的信任，立刻抬手捂住了陆文卓的耳朵，并将她们母女护在怀里。
下一秒——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广场上炸开！
并没有什么五彩斑斓的烟花飞上天空，反而是那个巨大的竹筒直接在地上炸裂了！
一股浓烈的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竹片，还有没烧完的火药渣子和滚烫的金属粉末，向四周飞溅！
“啊——！”
柳如烟离得最近，直接被气浪掀翻在地，在那一声巨响中，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穿孔了。
更惨的是，因为她加了乱七八糟的金属粉末，那些粉末没有形成绚丽的颜色，反而变成了滚烫的火星。
落在了她那身为了“方便行动”而特制的短打劲装上，瞬间烧出了一个个小洞。
“着火了！救命啊！我的脸！”
柳如烟惨叫着在雪地上打滚，原本精心梳理的发型被炸成了鸡窝，脸上全是黑灰，活像个刚从灶坑里爬出来的灶王爷。
“护驾！护驾！”
禁军们吓了一跳，以为是刺客用火器袭击，纷纷拔刀冲了上来，将还在冒烟的柳如烟团团围住。
待烟雾散去，众人才看清现场的惨状。
地上炸出了一个大黑坑，柳如烟趴在坑边，衣衫褴褛，浑身焦黑，还在不停地抽搐，嘴里吐出一口黑烟。
“这……”开元帝脸都绿了。
这叫祥瑞？这分明是“天打雷劈”！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
紧接着，整个保和殿内爆发出一阵比刚才还要热烈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这就是柳小姐的‘七彩神雷’？果然够‘雷’！”
“吓死老夫了，还以为大夏人打进来了！”
“这哪里是贺岁，这分明是想把皇宫给炸了啊！柳首辅，你家千金这是要刺王杀驾吗？”
柳首辅此时已经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一世英名，全被这个“现眼包”女儿给毁了！
陆文卓看着那狼狈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澈，”她转头对萧澈说道，“既然大家兴致都被搅了，不如……让我们准备的‘真烟花’来救个场吧，也算是给父皇压压惊。”
“好。”萧澈点头，对着身后的王公公挥了挥手。
“放！”
随着一声令下。
“咻——啪！”
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飞到了极高的夜空中，然后——
“轰！”
一朵巨大的、璀璨的金色牡丹在夜空中绽放！花瓣层层叠叠，金光熠熠，照亮了整个皇宫！
紧接着，红色、绿色、紫色、银色……无数朵绚丽的烟花接连升空。
有的如流星雨般洒落，有的如孔雀开屏般耀眼，将除夕的夜空装点得如梦似幻。
这是陆文卓利用现代化学知识，提纯了硝石和硫磺，精确配比了金属盐，并设计了多级推进结构，制作出的真正的——高空礼花！
“哇——！”
“好美啊！”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这才是祥瑞啊！”
百官和宫人们都看呆了，纷纷发出惊叹。
柳如烟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那绚烂无比的烟花，听着周围对太子妃的赞美，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黑灰，冲刷出两道滑稽的印子。
她彻底绝望了。
她用生命在“炸鱼”，结果人家随便一出手就是“满天星”。
【嘻嘻，这就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化学都没学好就敢玩火药？】
【柳阿姨，这下你真的‘火’了！物理意义上的火！】
小朝安在绚烂的烟花下，笑得比烟花还灿烂。
经此一炸，柳如烟“京城第一笑话”的地位，算是彻底无人能撼动了。
而她想要进宫争宠的路，也基本上被这“惊天一响”给彻底炸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