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用一首《修炼爱情》，在泽江大学的军训场上，掀起了一场远比论坛帖子更具体、更持久的波澜。
从第二天开始，军训的画风就悄然变了。
以往晚间训练，教官喊破喉咙都难以调动的气氛，如今被一股奇妙的热情所取代。一群群的女生聚在一起，不再是抱怨腿疼腰酸，而是小声地哼唱着“凭什么要失望，藏眼泪到心脏……”。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向各自的教官提意见。
“报告教官！我们申请把晚上的队列训练，改成拉歌环节！”
“教官，我们想听二营那个帅哥再唱一首！”
二营和三营的教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民意”搞得哭笑不得。尤其是二营的王教官，现在每天休息时，都会被一群女生围住，旁敲侧击地打听沈砚的“情报”。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沈砚，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他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那些毫不掩饰的、带着好奇和欣赏的目光。他去食堂打饭，会有女生“不经意”地排在他身后；他回宿舍的路上，会有女生“偶遇”他，然后红着脸跑开。
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能用冷漠来武装自己。
第二天下午的休息时间，沈砚独自一人躲到了操场角落的单杠区。他靠着铁杠，低头擦拭着他的相机镜头，试图在镜头的方寸世界里，寻找片刻的安宁。
“哟，我们艺术学院的大明星，怎么躲这儿来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砚的动作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站直身子，转过身，看向来人。
沈阅，他的辅导员。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阔腿裤，踩着一双小白鞋，头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她就那么抱着胳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与周围一片绿色的迷彩服格格不入，像炎热军训场上一阵清爽的风。
“沈老师。”沈砚点头致意，语气平淡。
“别这么见外，”沈阅走近几步，绕着他走了一圈，用一种审视艺术品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啧啧嘴，“行啊你小子，这才开学几天，就快成‘泽大公敌’了？我可听说了，你这一首歌，直接拔高了咱们学校女生的择偶标准。”
沈砚微微皱了下眉，没说话。
“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麻烦吗？”沈阅靠在旁边的单杠上，继续调侃，“昨天下午，我那个在社科院当辅导员的闺蜜，给我发了十几条微信，全是她们院女生托她打听你联系方式的。”
听到“社科院”三个字，沈砚心里咯噔一下。
“她说啊，”沈阅的眼神变得更加玩味，“她们院今年出了个了不得的院花，追人追得轰轰烈烈，上演了一出‘千里送水’的戏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硬是让她们教官带着，横穿大半个操场，就为了给你送一瓶……啧，我想想，哦，东方树叶。”
沈砚的脸颊不易察觉地热了一下。他没想到，连辅导员都知道了。
“她还跟我抱怨，说她们院花这一番操作，直接导致她们院的女生集体失恋，士气低落。你说，这笔账，我是不是得记在你头上？”沈阅笑着，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促狭。
沈砚被她说得有些狼狈，只能移开目光，看向别处，紧紧抿着嘴唇。
看着他这副样子，沈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知道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便站直身子，拍了拍手，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正色。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你那首《修炼爱情》，唱得是真不错。”沈阅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老实说，我有点惊讶。之前看你的艺考资料，只知道你专业课全省第一，是个玩光影的天才。没想到，还是个被摄影耽误了的隐藏麦霸。”
面对正经的夸奖，沈砚反而更不自在了。他低声说：“就是随便唱唱。”
“你这要是随便唱唱，那迎新晚会上那些所谓的高手，都可以直接退赛了。”沈阅一句话堵死了他的谦虚。
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最终目的。
“学校的迎新晚会，下周末在礼堂举行。这是每年开学季的重头戏，校长和校领导都会出席。院里下了死命令，我们艺术学院作为学校的门面，必须得出个炸场的节目，镇住全场。”
沈阅看着沈砚，目光灼灼：“而你，沈砚同学，就是我们院目前发现的，最强大的‘秘密武器’。”
沈砚顿时警惕起来，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本能地想拒绝：“老师，我……”
“别急着说‘我不行’，”沈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打断了他，“这不是跟你商量，这是任务。你，代表我们艺术学院，在迎新晚会上，出个节目。”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鼓励：“这是为学院争光的好机会。我相信你的实力，也相信你的品味。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
沈砚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沈阅那双写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至于表演什么……”沈阅见他没有再反抗，满意地笑了，“你自己决定。可以继续唱歌，当然，如果能来点更特别的，就更好了。”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笑容里满是狡黠。
“说不定……你还可以找你的那位‘朋友’，商量商量？俊男美女的组合，永远是舞台上最炸裂的看点，不是吗？”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沈砚一个人站在原地，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圈套。躲过了军训的临时起意，却没躲过迎新晚会的正式任务。
而那个始作俑者，似乎总是以各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计划里，将他所有的防备和疏离，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