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只有赵立新副部长那如同拉风箱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通过免提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中央军事委员会征用……航母……歼35……徒手拆“上帝之杖”……这一个个只存在于最高级别密报中的词汇，从一个职高生的嘴里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钱林教授和他的少年班天才们刚刚停下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满是铁锈的地面上，动弹不得。他们这才明白自己今天输得一点都不冤——人家早就在另一个他们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维度上战斗了，而他们还在这里为了一点可笑的学院派的骄傲沾沾自喜。
“咕咚。”周思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看着林默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眼神里最后的那一丝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林……林默同志……”终于，电话那头赵立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威严，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抖和敬畏。“我……我代表教育部，为我之前的短视和无知，向你和你的学生们道歉！赌约……赌约当然算数！不！这已经不是赌约了！这是你们应得的荣誉！试点单位的申请报告，我今天不，我现在就亲自写！亲自递上去！至于毕业证书……”
赵立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我以我个人的政治前途担保！一周之内！十张由教育部钢印认证的、等同于应用物理学和材料工程学双博士学位的毕业证书，会亲自送到你们学校！”
“轰！”如果说之前林默的话是核弹，那么赵立新这番话就是足以毁灭星球的伽马射线暴！
十个双博士学位！还是应用物理学和材料工程学这种最顶尖、最热门的专业！王海校长的眼睛一翻，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一根锈迹斑斑的钢柱，他恐怕真要成为龙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幸福过度而昏厥的职高校长了。
而“利剑”小组的学生们，则经历了一段长达十秒的集体宕机。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一种表情：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直到吴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博……博士？我？就我这物理补考38分的水平？”
“我……我一个连大学英语四级都不知道能不能过的……成博士了？”孙晓静也喃喃自语，她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嘶”了一声，才确信这不是梦。
“好了，事情解决了。”林默挂断了电话，仿佛只是点了一份外卖那么简单。他看着自己那群还在发呆的学生，拍了拍手：“都别愣着了，回学校。博士证书只是一个敲门砖，真正的本事还得靠你们自己一点一点学回来。”
说完，他带头向钢铁厂外走去。学生们如梦初醒，连忙跟了上去。
经过钱林教授身边时，李凯这个曾经的理论学究、现在的实践狂人停下了脚步。他对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钱教授，谢谢您。”
“谢谢？”钱林一愣，满脸不解。
“谢谢您和您的学生，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知识如果不能转化为真正的力量，那它就一文不值。”
说完，他不再停留，追上了林默的步伐。只留下钱林教授和他那群少年班天才们，在原地久久地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烙上了滚烫的印记。
……
返回学校的路上，小巴车里的气氛异常活跃。
“卧槽！博士！老子以后也是博士了！”吴飞兴奋地在车里手舞足蹈，差点撞到车顶，“回家我就把证书裱起来！挂在我爸的遗像旁边！让他也看看他儿子出息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孙晓静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应该是让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对对对！我太激动了！”吴飞挠着头嘿嘿傻笑。
“林老师，那……我们以后还用上课吗？都博士了。”周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林默瞥了他一眼，目光平淡却极具穿透力。
周涛脖子一缩，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上！必须上！活到老学到老！”
车子回到了熟悉的校园。当林默带着学生们回到那个堆满废铁的仓库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蹲在门口，像一只需要人捡回家的流浪狗熊。一看到林默，王富贵立刻弹了起来，拖鞋在地上拍出“啪啪”的响声，冲了上来：“默哥！怎么样了？跟京华那帮书呆子干起来没有？你没吃亏吧？他们有没有用什么微积分线性代数来欺负你？”他上下打量着林默，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
“没有。”林默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默哥出马一个顶俩！”王富贵松了口气，随即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那……默哥，我听说你……成博士了？”
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渠道泄露了出去。此刻校园论坛上已经彻底炸开了锅，比上次林默手撕黎曼猜想还要夸张。
“嗯。”林默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卧槽！”王富贵猛地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八卦瞬间转为悲痛。他一把抱住了林默的大腿，嚎啕大哭：“默哥！你……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偷偷摸摸读了个博士，竟然不带我一个！我也想当博士啊！呜呜呜……”
林默的眉角抽搐了一下，正准备抬脚把这个黏在自己腿上的大型“鼻涕虫”踹开，裤兜里的加密手机却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与众不同的震动。
他皱了皱眉，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串被标记为“未知来源”的加密号码正在闪烁。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女声：“是‘天工’先生吗？我代表‘盘古’商业集团，正式向您和您的团队发出邀请。我们想买下您那项名为‘龙鳞’的合金技术。至于价格……”
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仿佛是在给出一个微不足道的报价，用一种毫无波澜、像是AI合成的平淡语气，说出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仓库。
还在林默腿上干嚎的王富贵，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的嘴还大张着，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混着灰尘，显得格外滑稽。他的身体僵住了，连抽噎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半空中，只有眼珠子在疯狂地转动，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一万亿。”女声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