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英雄”的余波尚未平息,一个更加重量级的消息。
如同深水炸弹般在慕容集团内部以及更广泛的高层圈子中传开,这一次,连一向沉稳的慕容雪都有些坐不住了。
电话是直接打到慕容雪办公室的,来自一个极其权威且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机构。
对方措辞严谨而客气,表示他们密切关注到林歌先生通过其独特的影响力,在推动公众参与环境保护、倡导可持续生活方式方面做出的“非凡且卓有成效的贡献”。
他们认为,这种激发大众自觉行动的模式,对于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这一严峻挑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极具启发性的思路。
因此,他们正式询问林歌先生是否愿意被提名为本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
诺贝尔和平奖!
饶是慕容雪见惯了大风大浪,握着话筒的手心也不禁微微出汗。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或名誉头衔,这是站在世界荣誉殿堂顶端的召唤。
她尽可能保持着冷静的语调,感谢了对方的认可,并表示需要与林歌本人沟通后再给予正式答复。
挂断电话后,慕容雪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找到了事件的中心人物。
此刻,林歌正悠闲地坐在公司休息区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盘洗好的葡萄,他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一边时不时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完全是一副退休老干部的做派。
慕容雪走到他身边坐下,将刚才通话的内容尽量平静地复述了一遍。
她特意观察着林歌的表情,期待能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讶或激动。
然而,林歌的反应再次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稳如泰山”。
他听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的动作甚至没有停顿,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慕容雪:
“诺贝尔奖?就是那个发奖金的?我记得好像是瑞典那边颁的?”
慕容雪点头:
“是的,诺贝尔和平奖,表彰为促进民族和睦、增进各国友谊、推动裁军以及为召开和平会议做出努力或贡献的人。
你的环保倡议,被认为有助于缓解因资源争夺可能引发的国际冲突,属于和平的范畴。”
林歌吐出一颗葡萄籽,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实在的困惑:
“不对吧?我记得拿诺贝尔奖的,不都是那种……
嗯,特别厉害,学历特别高,或者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的人吗?
比如研究出什么新药啊、发现什么物理定律啊,或者像特蕾莎修女那样?
我就发了个微博,分享了几条省电省水的小心得,这也能算?”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不解,仿佛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且逻辑上完全说不通的事情。
慕容雪试图解释:
“奖项的评定标准有时会与时俱进。
你的贡献在于激发了广泛的公众行动,这是一种软实力的体现,其影响力可能不亚于某些硬性的技术突破。”
林歌摆摆手,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感兴趣:
“太复杂了,听不懂。
而且,肯定很麻烦吧?
要被提名,是不是得准备一大堆材料?
写简历?做演讲?说不定还要去挪威领奖?”
他光是想象一下那个流程,脸上就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不行不行,太折腾了。我这人最怕填表和写作文了。再说了,”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根本的问题,
“我小学毕业证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连个像样的学历都没有,去跟那些大学者、大人物站一起,多不合适。”
他的理由朴实得近乎“接地气”,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字:懒。
以及,一种根深蒂固的、与那些世界级荣誉格格不入的自我认知。
慕容雪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深知,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诺贝尔奖的提名是无上的荣光,是毕生的追求。
但在林歌这里,它却成了一件避之不及的麻烦事。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既好笑又无奈。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慕容雪最后问了一句。
林歌坚定地摇头,拿起一颗最大的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不考虑了,谁爱去谁去。你就帮我回了吧,就说我能力有限,贡献微小,实在不敢当这么高的荣誉。嗯……态度要谦虚点。”
说完,他又低下头,专注于手机屏幕上的游戏战局,仿佛刚才讨论的只是晚上吃什么一般寻常。
慕容雪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去回复那个足以让整个世界瞩目的邀请。
她几乎能想象到,对方听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时,那目瞪口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