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姐离开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慕容雪翻阅文件的沙沙声，以及林歌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阳光在室内缓缓移动，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慕容雪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报告，抬起头，发现林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眉头紧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倒是稀奇。
除了吃饭和睡觉，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林歌露出这么“投入”的表情。慕容雪有些好奇，轻声问道：
“在看什么？”
林歌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语气带着点烦躁：
“看《我们恋爱吧》的往期视频。”
慕容雪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刚才不是拒绝得干脆利落吗？
怎么现在又偷偷研究起来了？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怎么？后悔了？”
慕容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丝调侃。
“后悔？”
林歌终于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
“我是被吓到了。你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慕容雪。
屏幕上正在播放节目片段：
一对明星情侣在浪漫的海边餐厅共进晚餐，男生为女生精心准备了烟花秀，女生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人在烟花下深情拥吻。
“你看看，”
林歌指着屏幕，语气充满了不解，
“吃个饭而已，非要搞这么大阵仗？不累吗？还有这个，”
他快速切换到另一个片段，是情侣一起做陶艺，弄得满手是泥，然后互相涂抹，笑作一团，
“做陶艺就好好做，玩什么泥巴？多浪费。”
慕容雪看着屏幕，又看看林歌那一本正经分析“槽点”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不是对节目本身感兴趣，而是在验证他拒绝的理由——太假，太做作。
“节目效果而已。”
慕容雪解释道，
“观众喜欢看这种浪漫的、有戏剧性的互动。”
“所以说啊，”
林歌放下手机，摊了摊手，
“咱们俩，能演出这种效果吗？让我给你放烟花？不如我请你吃顿烧烤实在。让我陪你玩泥巴？我怕霍姐会以为我们疯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慕容雪穿着高级定制的套装，坐在陶艺转盘前，他笨手笨脚地把泥浆弄到她脸上……
画面太美，他不敢再看。
相比之下，还是现在这样，他瘫在沙发她办公，偶尔互相吐槽两句，或者一起安静地待着，更让他觉得自在。
“我们这样，平平淡淡的，上了节目估计也没人看。”
林歌得出结论，再次强调，
“所以，不去，谢谢。坚决不去。”
慕容雪看着他再次坚定地表明立场，刚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微小期待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林歌：“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怎样的？”
林歌想了想，很认真地说：
“就像现在这样啊。你想工作就工作，我想摆烂就摆烂。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能帮就帮。我想吃东西的时候，你能陪我……或者给我点外卖也行。不用刻意去证明什么，也不用表演给谁看。简单，舒服，不麻烦。”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世间最普适的真理。
慕容雪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那点失落渐渐被一种暖意取代。
是啊，他拒绝的不是和她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是拒绝那种虚假的、程式化的表达。
他想要的，是真实和自在。
而这种真实和自在，恰恰是她在他身边最能感受到的。
虽然他还是那么“懒”，那么“不解风情”，但这份笨拙的真实，或许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浪漫都更打动她。
“好吧。”
慕容雪轻轻点头，不再纠结于综艺的事情，
“你说不去，那就不去。”
林歌如释重负，整个人又松弛下来，重新变回那滩“烂泥”：
“这就对了嘛。还是小雪你明事理。”
慕容雪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这块木头，有时候直率得让人生气，有时候又简单得让人心软。
她拿起自己的水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而林歌刚才喝的是她的杯子……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瞪了那个又开始神游天外的人一眼，起身去倒水。
心里却想着：
看来，想让这块木头浪漫一点，还是得靠自己主动出击才行。
公费谈恋爱不行，那……自费的总可以吧？
一个计划，悄悄在她心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