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微信消息弹出来时，林歌刚结束一局“史诗级”的躺赢游戏。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简洁得甚至有些冷淡的对话界面，最新一条消息是慕容雪发来的：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没有表情包，没有寒暄，直截了当，非常慕容雪风格。
林歌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收到顶头大老板、还是位冰山美人的单独邀约，恐怕早已心潮澎湃，绞尽脑汁思考穿什么、说什么、去哪家高级餐厅。
但林歌的脑回路显然与常人不同。
他的第一反应是：出去吃？
好麻烦。
要换衣服，要出门，可能要面对路人围观和狗仔偷拍，还要在那种灯光昏暗、说话都得压低声音的高级餐厅里，规规矩矩地坐着用好几副刀叉。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能量被耗尽了。
于是，他非常“林歌”地回复了过去：
【外卖到了。】
附带的是一张图片，拍的是他刚刚打开的一份黄焖鸡米饭外卖，热气腾腾，卖相……
还算可以。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慕容雪那边足足有五分钟没有任何回应。
林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拿起勺子，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他甚至有点得意，觉得自己这个拒绝的理由非常充分且自然，既避免了外出社交的麻烦，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就在他吃得正香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微信，而是门铃响了。
林歌有些疑惑，这个点谁会来？
难道是霍姐去而复返？
他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一看，瞬间僵住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慕容雪。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隔着门板似乎都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林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黄焖鸡米饭，又看了看门外那位仿佛从财经杂志封面走出来的女总裁，一种极其荒谬的违和感油然而生。他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慕……慕容总？你怎么来了？”
林歌难得地有点结巴。
慕容雪的目光掠过他，直接落在了他身后茶几上的外卖盒上，语气平淡无波：
“看来你的外卖确实到了。”
林歌：“……嗯。”
慕容雪径直走进公寓，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这间充满“宅男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沙发上找了个相对整洁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也没吃。”
她看着林歌，陈述道。
林歌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半碗黄焖鸡，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这局面，完全超出了他“摆烂应对法则”的覆盖范围。
“那……我给你也点一份？”
他试探着问，心想这黄焖鸡米饭连锁店全城配送，应该能点到慕容雪家吧？
慕容雪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看着办。”
林歌被看得有点发毛，只好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他一边下单，一边偷偷瞄慕容雪。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处理邮件，侧脸线条优美而专注，仿佛这里不是凌乱的公寓，而是她的总裁办公室。
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女总裁，在一个顶流男明星堆满游戏手办和零食的公寓里，等着一份价值三十块钱的黄焖鸡米饭外卖。
外卖到得很快。
林歌把那份新的外卖推到慕容雪面前，还贴心地（或者说只是顺手）递过去一双一次性筷子。
慕容雪看着眼前塑料盒装着的饭菜，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林歌惊讶的目光中，她真的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
开始吃了。
她吃得很慢，很仔细，与林歌风卷残云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但确实在吃，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或不适应。
“味道还行。”
她吃完一小口，评价道，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
林歌松了口气，忍不住吐槽：
“慕容总，您这……何必呢？想吃好的，米其林三星不香吗？”
慕容雪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
她抬眼看向林歌，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林歌，”
她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吃饭很麻烦？”
林歌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就想点头，但看到慕容雪的眼神，又把那个“是”字咽了回去，改口道：
“也……不是。就是觉得，跟你吃饭，得去那种……特别正式的地方，怪累的。”
“所以，”
慕容雪微微前倾身体，距离拉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冷香萦绕在林歌鼻尖，
“在你这里吃外卖，就不累了？”
林歌哑口无言。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
慕容雪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重新靠回沙发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下次，如果我约你吃饭，你可以直接说想在家里吃外卖。不用找借口。”
林歌：“哦……”
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但又抓不住重点。
慕容雪已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谢谢你的晚餐。”
她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干脆利落，一如她来时。
直到门被关上，林歌还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两个空空的外卖盒，脑子里一团乱麻。
所以……
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他一起吃顿黄焖鸡米饭？
这比让他去走红毯还让人难以理解。
而已经坐上车的慕容雪，看着车窗外流逝的夜景，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这个笨蛋。
她心想。
至少，迈进了一小步。
从他拒绝炒作，到愿意（虽然是被迫）和她共享一顿简陋的外卖。
对她而言，这种笨拙的真实，远比那些精心设计的浪漫约会，要来得动人得多。
只是不知道，那个摆烂成性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