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歌果然在考古队的临时工棚里,见到了慕容雪口中的“编外人员”——竟然是她本人!
她依旧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高跟鞋在坑洼的泥土地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份清冷优雅的气质,却瞬间让杂乱的工棚蓬荜生辉。
王教授和几位研究员显然提前接到了通知,正热情地和她交谈着。
“……感谢慕容总裁对我们考古工作的大力支持!您捐赠的这批先进仪器,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王教授握着慕容雪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雪浅浅一笑,得体而疏离:
“王教授客气了,保护文化遗产是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我们集团旗下也有文化基金会,希望能为学术研究尽一份力。”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躲在角落、试图用一本考古报告挡住脸的林歌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林歌心里叫苦不迭。
他没想到慕容雪会以这种方式出现,而且还是打着支持考古的旗号,这让他连躲都没法躲。
果然,寒暄过后,慕容雪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林顾问,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工作现场’?”
众目睽睽之下,林歌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慕容总裁,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工棚,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林歌这才松了口气,垮下肩膀,抱怨道:
“你怎么来了?还捐设备?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慕容雪看着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我来视察一下我公司旗下艺人的‘再就业’情况。看来林顾问适应得不错,很受爱戴嘛。”
“爱戴什么啊,我是被绑架的!”
林歌哭丧着脸,
“我就想钓个鱼,现在天天被拉着看土坷垃!还有那些乡亲,连他家猪槽都让我鉴定!”
慕容雪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很少这样笑,清澈的笑声像山涧泉水,听得林歌愣了一下。
“走吧,”慕容雪止住笑,指了指村外水库的方向,
“陪我去河边走走,算是慰劳我们辛苦的林顾问。”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也给慕容雪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两人沿着水库边慢慢走着,一时无话,只有微风拂过芦苇的沙沙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如此宁静、远离娱乐圈喧嚣的环境下独处。
没有了镁光灯和狗仔队,没有了霍姐的大呼小叫,甚至连那个聒噪的系统也暂时安静了。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却又透着一种难得的平和。
林歌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慕容雪,发现她似乎也很享受这份宁静,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锐利,而是带着一丝放松和柔和。
“这里……确实挺舒服的。”
慕容雪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哦,是,是啊。”
林歌忙不迭地点头,
“空气好,水也清,适合养老。”
慕容雪瞥了他一眼:
“你才多大,就想着养老?”
“我的梦想就是提前退休,天天钓鱼。”
林歌理直气壮地说。
“然后呢?”
慕容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深邃,
“就一个人,一直钓下去?”
林歌被她问得一怔。
他以前从未仔细想过“然后呢”,他的摆烂人生规划里,似乎只有“当下”的安逸。
慕容雪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说“对啊一个人挺好”,还是……
看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慕容雪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她重新迈开步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开玩笑的。你这种摆烂天王,还是适合孤独终老。”
林歌挠了挠头,跟了上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感觉慕容雪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女人的心思,比商周青铜器的铭文还难解读。
“其实……也不是非要一个人。”
他憋了半天,冒出一句。
慕容雪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沉默地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种微妙的情愫,在黄昏的河岸边悄悄弥漫开来。
林歌那颗只想摆烂的心,第一次因为另一个人,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他尚未理解的悸动。
而他们都不知道,在不远处的田埂后,几个好奇的村民正偷偷看着这一幕,交头接耳,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