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像一层薄薄的霜，给冰冷的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死气。
顾家祠堂的阴影里，数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屏住了呼吸。
他们是村里最胆大、最有力的青壮，可此刻，每个人的手心都攥着一把冷汗。
他们要去夜袭近三百人的匪巢。
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到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身上时，心里的恐惧，又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压了下去。
顾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那杆黑沉沉的长枪，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
“我们不是去拼命。”
他开口了，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们是去放火，去杀人，去赶走山匪，然后回家睡觉。”
他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林若烟！”
“在！”
二嫂从阴影中走出，她也换上了一身紧凑的夜行衣，将她那火爆惹火的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
那惊人的曲线在黑暗中依旧勾魂夺魄，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却是比刀锋更锐利的杀气。
她舔了舔嘴唇，一双凤眼在夜里亮得惊人，像一头即将出笼的母豹。
“你带十人，从东边摸过去，看见干草就点火。”
顾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记住，只放火，不恋战，制造出最大的动静。”
他又点了两个猎户的名字：“你们两个，各带三十人，从西边和南边佯攻，把他们的注意力都给我吸引过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飞天鹰的脑袋。”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质疑。
他们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
飞鹰寨的营地里，一片乌烟瘴气。
白天被挫了锐气，匪徒们晚上便用劣酒和粗俗的笑骂来麻痹自己。
巡逻的哨兵也歪歪扭扭，哈欠连天。
他们谁也没想到，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着火啦！西边马厩着火啦！”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东边的草堆也腾起了冲天的火光，火借风势，瞬间将半个营地都映得通红。
整个匪巢，瞬间炸了锅。
匪徒们像是没头的苍蝇，提着裤子从帐篷里冲出来，有的去救火，有的去救马，乱成一团。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
飞天鹰提着鬼头大刀，冲出自己的大帐，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就在营地陷入最大混乱的那一刻，顾尘动了。
顾尘像一支出弦的利箭，带着身边最精锐的十人，直扑那顶最大、守卫也最多的大帐。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
顾尘手中的长枪，仿佛化作了一条苏醒的黑龙。
《枪出如龙》！
枪出，如龙吟，大开大合，霸道无匹！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刺、挑、扫、砸。
但每一个动作，都快到了极致，也狠到了极致。
噗嗤！
一个迎面冲来的匪徒，连人带刀，被他一枪从中剖开！
鲜血和内脏，混杂着那名匪徒难以置信的眼神，溅了他一身。
他身后，林若烟放完火赶了过来，则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她的身段在火光下扭动出惊人的柔韧与爆发力，手中短刀翻飞，专门收割那些被顾尘枪势震慑的漏网之鱼。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紧紧贴在脸颊上，让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更添了几分野性的魅惑。
两人一前一后，一刚一柔，硬生生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拦住他！给老子拦住他！”
飞天鹰终于看到了那个杀神，吓得肝胆俱裂，嘶声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晚了。
顾尘脚下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越过最后几名亲卫，长枪如电，直刺大帐前的飞天鹰！
飞天鹰仓促间横刀去挡。
当！
一声巨响。
鬼头大刀直接被长枪上蕴含的恐怖内劲震飞了出去。
飞天鹰只觉得虎口崩裂，整条手臂都麻了。
他惊骇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冰冷枪尖，在他独眼中迅速放大。
噗！
长枪，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顾尘手腕一抖，内力爆发。
砰！
飞天鹰那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滚落在篝火旁。
那只独眼，还圆睁着，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大当家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整个营地，瞬间死寂。
“撤！”
顾尘没有丝毫停留，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二当家秃鹫勉强收拢了残部，清点人数时，发现一夜之间，他们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
看着飞天鹰那无头的尸体，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营地，秃鹫那张阴鸷的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到了极点。
他知道，他们被耍了。
他也知道，他们没有退路了。
“大哥死了！”
他对着残余的匪徒，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那帮泥腿子，杀了我们的大哥，抢了我们的粮食！他们以为我们完了！”
“我们是完了！不冲进那个村子，我们都得饿死、冻死在这里！”
“跟我冲！”
他举起手中的弯刀，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女人和粮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第二天拂晓，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被逼入绝境的一百多名山匪，红着眼睛，在秃鹫的带领下，对村子，发起了决死冲锋。
这是最惨烈的一战。
疯了的土匪们，根本不在乎壕沟里的竹矛，他们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用人命去填平道路，疯狂地冲击着寨门。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林若烟和林楚楚姐妹俩，浑身浴血。
姐姐的短到早已被染红，妹妹的刀也砍得卷了刃。
林若烟的胳膊上，还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死战不退。
危急关头，二当家秃鹫，亲自带着一队心腹，硬是用身体撞开了一处被反复冲击的寨门！
轰隆！
寨门破开了一个缺口。
防线，眼看就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