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黑羽大飞盘踞在殿角的高座上，“不过是个皇帝的妾室罢了，连个正式妃位都没有，也敢在这大殿之上大呼小叫？”
他冷冷扫了卫答应一眼。
“要不是窈窈是他亲女儿，他见了我家窈窈，早跪地上喊祖宗了。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也敢妄想与神族血脉争锋？”
窈窈是谁？
她是重阳山掌门亲传弟子，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
这话一出，像一连串响亮的耳光，劈啪作响，扇得卫答应脸上火辣辣的。
进宫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是卫家嫡女，出身名门，容貌倾城，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那些位份低的宫人，连看她一眼都不配。
尤其当了妃子之后。
除了皇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以为，权势与宠爱会永远伴随着她。
可现在，她才明白，在玄修者面前，她这所谓的妃位，连根草都不如。
“我……我……我……”
卫答应嘴唇颤抖，脸色发青。
她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
黑羽大飞扫了她一眼，眼神嫌弃。
“就你这种东西，以前连给我家窈窈提鞋都不配。”
她虽不懂修行之道，却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压迫人心的气息。
“行了，别闹了。”
黑羽大飞不耐烦一摆手。
“别耽误窈窈吃饭。”
司徒翊也点头，冷声下令。
“把卫答应押去慎刑司，问清楚所有事。”
“问完，不用留活口。”
他知道，有些秘密一旦揭开，就必须用鲜血封存。
“卫家满门，当场处决。”
圣旨未下，但这句话已等同于判死刑。
牵连九族、株连全族的命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了下来。
禁军统领二话不说，立马带人冲了出去。
“皇上……”
卫答应脸色惨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臣妾知错了！求您再给臣妾次机会！我真不想死！”
从前那些得意洋洋的日子，此刻全都成了泡影。
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陛下……求您开恩啊……我真的没做过坏事……我是被人骗的……”
“爹爹，等等。”
窈窈突然开口。
稚嫩的声音清脆响起。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押人的禁军立刻停下。
司徒翊心里暗爽。
看着众人都对窈窈言听计从，他心中既骄傲又欣慰。
这才是他亲封的皇太女。
天命所归，众望所归。
“皇太女！”
卫答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过身，双手向前伸去，哭喊着。
“我是被娘家骗了！求您放我条生路！我只是个棋子啊！”
窈窈没哭没闹，小脸平静得很。
她坐在软垫上，双手放在膝上。
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卫答应，毫无波澜。
娘亲说过，修真界可以心软，但不能软过头。
仁慈是美德。
可若一味心慈手软，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弱者怜悯强者，那是自取灭亡。
强者宽恕弱者，也须衡量代价。
不然，咋死的都不晓得。
“我问你，跟你勾结的邪修，躲在哪？”
窈窈歪了歪头，语气天真中带着审视。
卫答应一愣：“我……我没有勾结邪修啊！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来往！”
窈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
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颗乳牙，看起来可爱至极。
可那一笑里，藏着洞悉一切的灵光。
“你骗人哦，你身上的气运，都被邪修悄悄偷走了一块。”
她慢悠悠地说着。
“我能看见，你的命格缺了一角，那是被邪法吞噬的痕迹。”
黑羽大飞眯眼仔细一瞧，点点头。
“厉害啊窈窈，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身为金仙境强者，自然也看得分明。
那卫答应体内确实有一缕诡异阴气缠绕命脉。
正是邪修采补气运的典型特征。
窈窈小下巴一抬，奶声奶气。
“那当然！我可是最最最厉害的！”
她说这话时昂首挺胸，满脸自豪。
可那稚嫩的模样配上霸气的语气，反倒显得格外惹人喜爱。
司徒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对对，咱们窈窈天下第一，谁也比不上。”
窈窈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烫，连耳朵尖都红了。
“也没那么厉害啦……”
她说得煞有介事，小脸绷得紧紧的。
随即认真地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极小的缝隙。
司徒翊差点笑出声，赶紧抿住嘴，努力板起脸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窈窈，你能找到那个邪修吗？就是上次那个，还是说……又来了新的？”
窈窈眨眨眼，装得乖巧又单纯。
“找不到。那邪修藏得深得很，气息全压住了，一丝一缕都没露出来，根本无从查起。”
“坏死了！居然敢在皇宫里搞鬼！”
她气鼓鼓地拍了下桌子，小脸涨得通红。
“简直无法无天！”
屋子里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发毛，背脊发凉。
邪修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行踪诡秘。
难不成真要在宫里大开杀戒？
会不会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来找。”
黑羽大飞忽然一拍胸脯，声音洪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早就憋得慌了，一直没机会表现，这会儿终于等到了时机。
窈窈立刻冲他笑。
烛光缓缓落下来，温柔地洒在她脸上。
“大飞最棒啦！”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
“你比神仙还厉害！”
她仰着头，眼神里满是崇拜与信赖。
黑羽大飞胸一挺，随即又故意驼起背来，显得自己老成持重，眼角却忍不住偷偷瞟向司徒翊。
“看见没？这才叫真本事！小孩子最懂感恩，也最识英雄！”
司徒翊：“……”
他嘴角微微抽搐，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心里酸得冒泡。
想揍人，怎么办？
他还不能真的动手。
黑羽大飞捂着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眼角带着笑。
“窈窈，你等着，我这就去抓个邪修来陪你玩，保证让你看得尽兴。”
说完，他拎起卫答应，像提只小鸡似的，转身一跃，衣袖翻飞。
司徒翊抬手一挥，动作干脆利落。
“禁军听令。”
立刻有数名身披铠甲的禁军上前。
“宴席接着来。”
富生扯着嗓子喊，声音响彻整个殿宇。
“上菜！奏乐！”
丝竹声再起，杯盏交错。
可众人心中仍残留着一丝不安，目光时不时扫向殿外那片幽深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