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寒潭边,秦夜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与识海的刺痛,将神识沉入那枚得自鸠大师的黑色鳞片。
鳞片触手冰凉,神识探入的瞬间,并未遇到预想中的禁制或反击,反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进入了一片无比浩瀚、却又死寂黑暗的意念空间。
在这片空间的中央,并非功法传承,也非秘闻记载,而是悬浮着一副由无数细碎光点勾勒而成的简易星图!
这星图极其古老、残缺,许多区域都是大片大片的黑暗,唯有在星图的一角,寥寥数十个光点以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勾连,散发出微弱而恒久的星辉。这些星辉的运转轨迹,隐隐透着一股万物归寂、星辰终末的意蕴。
“这是……与《九霄星辰诀》寂灭篇同源的星辰道韵!”秦夜心中巨震。这副残破星图,虽然简单,却仿佛直指寂灭大道的某种本源规律,比他自行参悟《九霄星辰诀》残篇要清晰直观了无数倍!
他左眼的墟瞳不由自主地加速旋转,对这副星图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与共鸣。那星图中的寂灭道韵,仿佛是为它量身定做的食粮。
“机缘!天大的机缘!”秦夜瞬间明悟,这鳞片中承载的星图,其价值远超任何具体的功法秘术,这是大道痕迹的拓印!
他不再犹豫,集中全部心神,以左眼墟瞳为核心,开始观想、记忆、解析这副残缺的寂灭星图。
嗡——!
当他开始观想的刹那,那副星图仿佛活了过来,中央那片由数十光点构成的区域骤然亮起,一道道蕴含着寂灭真意的星光轨迹,如同涓涓细流,跨越了意念的阻隔,直接投射、烙印向他的左眼墟瞳!
“呃啊——!”
比之前融合暗金气流更加剧烈、更加深层次的痛苦袭来!这一次,并非能量的冲突,而是大道的冲刷与烙印!他的墟瞳仿佛一个干涸的河床,被强行灌入了一条汹涌的星河!
秦夜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中都渗出了血丝,但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九霄星辰诀》,引导着这股磅礴的寂灭道韵与自身的归墟之力相融合。
时间在这痛苦的过程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星图的烙印过程终于缓缓结束。秦夜瘫倒在地,浑身被汗水与血污浸透,气息微弱,但左眼墟瞳之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幽暗的底色依旧,那丝暗金细丝也还存在,但在瞳孔的最深处,此刻却多了一副微缩的、由数十个光点构成的星图虚影!这星图虚影缓缓旋转,与外界星辰隐隐呼应,不断吞吐着微弱的寂灭星辉,滋养着墟瞳,也反哺着秦夜的识海与丹田。
他感觉自己的左眼,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归墟之眼”与“寂灭星图”的结合体,对寂灭之力的感知、掌控、吞噬能力,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甚至连带着他对《九霄星辰诀》的理解,也豁然开朗,许多之前晦涩难懂之处,此刻都有了模糊的方向。
虽然修为并未直接提升,依旧是人灵境后期,但根基却被这股大道烙印夯实、拓宽了数倍!战力与潜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星图……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秦夜挣扎着坐起,感受着左眼与自身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激动。有这副星图作为指引,他未来的寂灭之道,将少走无数弯路。
他再次看向那悬浮的黑色鳞片,此刻鳞片上的光芒已然彻底内敛,变得朴实无华,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秦夜郑重地将它收起,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目光转向那被暂时封印的玄棺,秦夜眼神凝重。星图的获得,让他对那棺中之物的忌惮更深。能引动与此星图同源力量进行封印,那棺椁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必须离开了。”他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态,虽然依旧虚弱,但行动无碍。此地的阴煞之气对他恢复有益,但沙通天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让他不敢久留。
他最后看了一眼寒潭与玄棺,将那枚依旧握在手中的冥煞令牌收起(此物或许还有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时的甬道,向上潜行。
这一次,他左眼墟瞳中的星图微光闪烁,对周围阴煞之气的流动感知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能量脉络。他避开了一些能量淤积、可能引发不稳的区域,速度比下来时快了不少。
……
黑风谷,地穴入口处。
沙通天脸色铁青地站在被加固的禁制外,眉头紧锁。方才地底传来的那股令他心悸的波动已经平息,但鸠大师的气息确实消失了,而那个潜入小子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但并未湮灭。
“难道鸠大师栽在了下面?那小子怎么可能……”沙通天心中惊疑不定,对那幽冥地穴更加忌惮。他不敢再派人下去送死,只能加强入口的守卫,同时心中盘算着是否要放弃这处基业。地穴越来越不稳定,风险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就在这时,他安插在谷外的眼线发来急讯。
“帮主!发现疑似目标!谷外三十里,黑沙河故道附近,有剧烈能量波动,疑似修士争斗!其中一人的身法特征,与之前碎星滩那小子颇为相似!”
沙通天眼中寒光一闪!
那小子果然没死,还从地穴里出来了?!他在地穴里得到了什么?鸠大师的死是否与他有关?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最终都被杀意和贪婪取代。
“传令下去,所有头目,随我出谷!这一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沙通天怒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黄色遁光,率先朝着谷外冲去。数道气息不弱的身影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
黑风谷外三十里,黑沙河干涸的宽阔河道内。
秦夜确实在此,也确实在与人交手。
对手并非黑沙帮众,而是三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袖口绣着一柄小剑标志的修士。这三人修为都不弱,两名八重,一名九重,配合默契,剑法凌厉,带着一股宗门弟子特有的傲气与煞气。
“小子!将你在前面古修士洞府里得到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那名九重修士厉声喝道,剑光如匹练,封锁秦夜退路。
秦夜刚刚从地穴出来,本想找个僻静地方恢复,不料撞见这三人在围攻一只罕见的沙蜥兽,似乎是为了夺取沙蜥守护的一株灵草。他本不欲多事,绕道而行,却被这三人以为他想要渔翁得利,或是发现了他们刚刚得手的“古修遗物”,直接对他出手。
秦夜眼神冰冷,他状态未复,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对方咄咄逼人,招招致命,也激起了他的火气。
“找死!”
他身形晃动,避开两道剑光,左眼墟瞳中星图微闪,瞬间看破了第三人剑法中的一处微小破绽。他并指如剑,寂灭星力凝聚于指尖,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人的剑脊薄弱之处!
咔嚓!
那修士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寂灭指劲顺势侵入其手臂经脉!
“啊!”那修士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瞬间变得漆黑枯萎,倒地不起。
另外两人大惊失色,没想到秦夜如此棘手。
“结青玄剑阵!”九重修士怒吼。
但已经晚了。
秦夜身形如鬼魅,左眼锁定另一名八重修士,归墟之力伴随目光笼罩而去。那修士只觉得周身灵力一滞,仿佛陷入泥潭,动作慢了半拍。
噗!
一道凝练的寂灭剑气洞穿了他的咽喉。
转眼间,三人已去其二。
那九重修士亡魂大冒,再无战意,转身就想逃。
“留下吧。”
秦夜淡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只覆盖着幽暗星力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后心。
九重修士身体一僵,瞳孔涣散,软软倒地,生机被寂灭之力瞬间侵蚀殆尽。
迅速收起三人的储物袋,秦夜看也不看那所谓的“古修遗物”,正准备离开,却猛地抬头,看向黑风谷方向。
一股强横的筑基气息,正带着滔天杀意,急速而来!
“沙通天……来得真快!”
秦夜眼神一凝,毫不犹豫,选了一个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投入茫茫戈壁之中。
他现在状态不佳,不宜与沙通天硬拼。
更何况,他左眼新得的星图,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无尽的残星戈壁,危机四伏,却也……机缘遍地。
新的逃亡与历练,就此开始。而云清瑶在青玄门,似乎也遇到了新的风波,一道来自宗门高层的传讯符,飞入了她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