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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在午夜突然惊醒,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透不过气。他摸黑坐起,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手心微微发烫,那种冰与火交织的感觉再次涌来,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想起白天鹰嘴沟方向天空中盘旋的几只黑鹰那不是普通的鹰,翅膀展开时,边缘泛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光晕。他想告诉爹,但爹已经出发了。

凌晨三点,小雨转为淅淅沥沥的寒雨。鹰嘴沟入口处,王飞裹紧潮湿的军装,看着侦察兵带回的消息:“鬼子先头部队约一个小队,已进入西侧岔沟,距离主沟口约五里。后续有至少两个中队跟进,配有迫击炮。”

“藤原果然上钩了。”李连长压低声音。他们故意暴露的“踪迹”起了作用,日军误以为北进支队主力正向鹰嘴沟深处转移。

“按计划,放先头小队进来,打掉尾巴,堵住入口。”赵指导员检查着手中的驳壳枪,“岩火首领,两侧绝壁就交给你们了。”

岩火点头,打了个手势。三十名北山族猎手像融进岩壁的影子,迅速消失在雨雾弥漫的峭壁之上,只留下几根几乎看不见的藤索微微晃动。他们背负弓箭、吹筒、套索,腰挎短刀,一些人还带着用兽筋和坚韧木材制作的简易弩——这是最近根据八路军带来的图纸改造的,威力更大。

王飞带着侦察排占据沟口内侧一处乱石坡,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能控制进入沟底的唯一通道。两个步兵班则埋伏在通道两侧的岩缝和洞穴里。轻机枪被架在一块巨岩后,覆盖着狭窄的通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王飞感到腿上的旧伤在阴冷湿气中阵阵抽痛,他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怀里那份从吉田笔记本上拓下的符号纸,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悄然升起。太顺利了?藤原敏夫以谨慎多疑着称,真的会这么轻易被诱入绝地?

“排长,来了。”身旁的战士极低声说。

沟口外的雨幕中,出现了晃动的光影和人影。日军先头小队十分警惕,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前进。钢盔在雨中闪着幽光,刺刀偶尔映出寒芒。他们速度不快,不时停下观察,用手电照射两侧绝壁。

王飞屏住呼吸,看着这队日军慢慢全部进入沟口通道。最前面的尖兵已经接近伏击圈的中心点。

“打!”李连长一声低喝。

“哒哒哒——”轻机枪率先开火,子弹在狭窄的通道里划出致命的火线。几乎同时,两侧岩缝里射出一排排步枪子弹,手榴弹从上方掷下。

日军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七八个。但剩下的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猛烈还击。枪声、爆炸声在密闭的沟谷里震耳欲聋,压过了雨声。

“掷弹筒!”日军小队长嘶吼着。

几发掷弹筒发射的榴弹落在八路军阵地上,碎石飞溅。一名战士被弹片击中,闷哼一声倒下。

“压制那个掷弹筒!”王飞指着日军小队后方一个三人小组。

轻机枪调转方向,子弹打得他们藏身的石头火星四溅。几乎同时,绝壁之上传来几声轻微的“咻咻”声,三支弩箭精准地钻入掷弹筒小组的颈侧火眼焰火的人动手了。

先头小队陷入混乱,但仍拼死抵抗,试图向沟口退却。就在这时,沟口外传来更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负责堵口和阻击援军的部队与日军后续部队交上火了。

“尽快解决里面!”李连长命令。

王飞带人从侧翼压上,手榴弹开路,短促突击。残余日军被压缩到一小块洼地,负隅顽抗。战斗激烈而残酷,刺刀见红,近身搏杀。

五分钟,仅仅五分钟,沟内枪声停歇。日军先头小队三十余人,除三名重伤被俘,其余全部被歼。八路军和北山族方面,牺牲四人,伤七人。

“迅速打扫战场,补充弹药,准备转移!”赵指导员高喊,“堵口的部队压力很大,鬼子后续部队上来了!”

王飞弯腰从一具日军曹长尸体旁捡起一支还算完好的三八式步枪和子弹盒,突然,他注意到这曹长的腰带扣有些异样,那不是制式的,而是一个奇怪的金属圆环,上面刻着细密的符号。他心中一动,扯下腰带扣,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沟口方向的枪声骤然变得更加密集,还夹杂着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连长!鬼子用迫击炮轰击沟口,堵口的二班伤亡不小,鬼子至少一个中队在强攻!”通讯员浑身湿透,脸上带着血污冲过来报告。

李连长脸色一变:“按第二方案,交替掩护,向沟内预定撤退点转移!通知岩火首领,按计划从绝壁路线撤离!”

部队开始有序后撤。伤员被迅速抬走,牺牲同志的遗体在战友含泪的简短致意后,不得不暂时留在原地。

王飞带着侦察排断后。退到第一个拐弯处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沟口方向。火光映照下,日军士兵的身影正在涌入,迫击炮弹不断落下,封锁着退路。

“走!”他挥手下令。

队伍沿着预先探明的路线,向鹰嘴沟深处撤退。路线蜿蜒曲折,时而攀爬岩缝,时而涉过冰冷湍急的溪流。雨还在下,地面湿滑,行军异常艰难。

王飞的腿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针扎。一个战士想扶他,被他推开:“我没事,注意警戒两侧!”

岩火带着猎手们在更高的峭壁路线上移动,他们用绳索和天生的敏捷,为下方部队提供警戒和指引。不时有冷箭或吹箭从上方射下,解决掉偶尔从侧翼山脊试图包抄的日军斥候。

撤退到预定的一号集结点,一个相对隐蔽的岩洞群时,天已经蒙蒙亮,雨势稍减。清点人数,参与伏击的部队基本到齐,但负责堵口的一个班损失过半,班长牺牲。

“鬼子没有全力追进来。”岩火从岩壁上滑下,眉头紧锁,“他们在沟口整顿,派小股部队试探性追击,大部队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炮火准备?还是等我们全部进入‘口袋’?”王飞心中不安感更加强烈。他拿出怀里的日军曹长腰带扣,借着晨光仔细看。那金属圆环上的符号,与吉田笔记本上的、岩壁上古老符号的风格截然不同,更加规整、几何化,像是某种……现代密码或标识。

“这不是普通的日军部队标记。”王飞将腰带扣递给岩火和李连长看,“我在关东军特务机关的培训材料里见过类似的东西,这可能是直属关东军司令部或某个特殊研究所的部队标识。”

“特殊研究所?”赵指导员警觉起来,“和‘霜火之源’、‘地火之心’有关?”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不是炮声,而是……飞机的引擎声。

“敌机!”了望哨惊呼。

透过岩洞口的缝隙,众人看到两架日军侦察机从云层下钻出,在鹰嘴沟上空盘旋,飞得很低。

“他们在侦察,还是在投掷什么东西?”

飞机没有投弹,但在盘旋几圈后,投下了几个不大的罐状物体,落在沟内不同区域。罐子落地后破裂,释放出淡淡的黄色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毒气?”李连长立刻命令,“戴防毒面具!没有的用湿布捂住口鼻!”

部队迅速防护。但烟雾似乎很快消散,没有造成明显伤害。

“不是毒气……那是什么?”王飞疑惑。

岩火突然抽了抽鼻子,脸色骤变:“是‘寻踪粉’!一种很细的粉末,沾上后很难清除,会留下特殊气味,猎狗和经过训练的动物能追踪很远!我们部落古老传说里提到过,有些萨满会用类似的东西追踪猎物或仇敌!”

“也就是说,鬼子在给我们‘做标记’?”王飞心一沉,“他们不急于强攻,是想把我们标定出来,然后……”

“然后一网打尽。”赵指导员接口,语气凝重,“或者,逼我们往某个特定方向跑。”

“那个古代洞穴!”王飞和岩火几乎同时想到。

日军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消灭他们,还有那个藏着“地火之心”的肃慎古洞!他们用先头小队做诱饵,反过来引诱八路军进入沟内,再用飞机撒下追踪粉末,逼着他们向沟底深处、也就是古洞方向转移,最终要么在古洞附近围歼,要么趁乱夺取古洞里的东西!

“我们中计了。”李连长一拳砸在岩壁上,“藤原这老狐狸!”

“现在怎么办?往回冲,鬼子主力堵在沟口。往前,是更深的绝地,还有古洞的秘密可能暴露。”赵指导员看向大家。

岩火沉默片刻,说:“前面不全是绝地。鹰嘴沟最深处,过了古洞再往东,有一条地下暗河,穿过山腹,出口在三十里外的野狼谷。但那暗河极其难走,水流急,有深潭和瀑布,很多地方需要潜水,而且……传说暗河里有守护山神的‘水鬼’。”

“另一条路呢?”王飞问。

“西侧有一条猎道,可以翻越山脊,但很陡,而且现在很可能被鬼子控制了。”

“分兵。”王飞提出建议,“一部分人,携带伤员,由岩火首领带路,尝试走暗河突围。另一部分人,轻装,向西侧猎道佯动,吸引日军注意力,为暗河队伍争取时间。如果猎道走不通,就退回沟内,利用地形节节抵抗,拖住鬼子。”

这是一个险招,意味着佯动部队很可能陷入重围,牺牲巨大。

没有人说话,只有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远处隐约的枪声。

“我带队佯动。”李连长打破沉默,“老王,你腿脚不便,跟岩火首领走暗河。老赵,你负责整体协调和伤员。”

“连长,我……”

“这是命令!”李连长拍了拍王飞的肩膀,目光坚定,“你的脑子活,对古洞和那些符号有研究,你需要活着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和发现报告给上级。这是更重要的任务。”

王飞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时间紧迫,行动吧。”赵指导员开始分配人员。

最终决定:李连长带领约四十名战斗人员(包括侦察排大部分和部分步兵)向西佯动。岩火、王飞带领剩余约三十名战士(多带伤员)以及十名北山族猎手,尝试暗河突围。赵指导员带领一个通信小组和几名警卫,在古洞附近建立临时指挥点,协调两边,并负责在最后时刻销毁可能带不走的机密文件和装备,保护古洞入口。

分别前,王飞将那份符号拓纸和日军腰带扣交给赵指导员:“如果……如果我们出不去,请务必把这些交给上级。”

“一定。”赵指导员郑重接过,“保重。”

“你们也是。”

没有更多告别的话语,两支队伍在潮湿阴冷的晨雾中,分头没入鹰嘴沟更深的迷茫与危险之中。

王飞跟随岩火的队伍,向沟底深处进发。腿伤让他举步维艰,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冷汗混着雨水湿透衣背。一名年轻的北山族猎手默默走过来,将一根削好的硬木手杖递给他,又蹲下身子,用树皮和兽筋快速给他的伤腿做了个简易固定。

“谢谢。”王飞哑声道。

猎手只是摇摇头,眼神清澈坚毅。

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光线越暗。参天古木遮蔽天空,藤蔓如怪蛇垂落。周围异常寂静,连鸟鸣虫声都消失了,只有队伍踩在湿滑落叶和碎石上的沙沙声,以及伤员压抑的呻吟。

岩火走在最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骨制匕首,刃口在幽暗中泛着微光。不时,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或苔藓嗅闻,或侧耳倾听。

“有东西跟着我们。”岩火压低声音对王飞说,“不是人,是野兽,或者……别的什么。很重的腥气,还有一股……硫磺味。”

王飞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鸡蛋的气味。他想起了“地火之心”,想起了晨光说的“很热又很冷”的感觉。

队伍终于到达了那个隐藏的肃慎古洞入口附近。岩火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带两个猎手上前检查。洞口看起来和他们离开时一样,伪装完好。但岩火敏锐地发现,附近几处苔藓有被轻微翻动的痕迹,不像是动物所为。

“有人来过。”岩火退回,脸色阴沉,“不是我们的人。”

“鬼子?”

“不确定。脚印很浅,而且……很小。”

就在这时,古洞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仿佛石头摩擦的声音。

“准备战斗。”王飞忍痛举起步枪,战士们纷纷依托树木岩石,枪口指向声音来源。

岩火示意猎手们张弓搭箭。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洞口旁的岩缝里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那是一个孩子,约莫八九岁年纪,衣衫褴褛,脸上沾满泥污,但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异常明亮。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暗红色的、拳头大小的石头——正是古洞里石台上,那个青铜圆盘中心镶嵌的“地火之心”!

孩子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明显吓了一跳,转身想跑回洞里。

“别动!”王飞用汉语喝道,同时示意大家别开枪,“孩子,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孩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惊恐地看着他们,却不说话。

岩火用北山族语问了几句,孩子依旧沉默,只是把石头攥得更紧。

王飞注意到,孩子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有一些奇特的暗红色纹路,像是胎记,又像是……烧伤愈后的疤痕,但这些纹路隐隐似乎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光,光芒的颜色和他手中石头的暗红光泽一模一样。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王飞放缓语气,慢慢向前挪了一步。

孩子后退一步,背靠岩壁,眼神警惕而慌乱。

突然,远处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方向是西侧猎道!李连长他们和日军交上火了!

枪声似乎刺激了孩子,他猛地将手中的石头向王飞掷来,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钻进旁边的密林,速度奇快,转眼就消失不见。

王飞下意识接住石头。触手温热,甚至有些烫手,石头内部仿佛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一股奇异的感觉顺着手臂传来,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共鸣?他腿上伤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瞬。

“追吗?”战士问。

“来不及了,而且情况不明。”王飞摇头,将石头小心用布包好,贴身收起,“岩火首领,暗河入口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溪流转弯的瀑布后面。”岩火指向密林深处,“但那个孩子……”

“先不管他。当务之急是突围。”王飞咬牙道。李连长那边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一片布满湿滑巨石的区域,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一道约十米高的瀑布从崖壁上冲泻而下,注入下方深潭,水汽弥漫。

“入口在瀑布后面,水帘中间偏左的位置,有个裂缝。”岩火大声说,盖过水声,“需要攀着岩壁过去,小心滑!”

两名擅长水性的北山族猎手率先行动。他们脱下厚重外衣,只留贴身短装,将绳索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交给同伴,然后灵活地攀上瀑布旁的湿滑岩石,向水帘后探去。

几分钟后,绳索被用力扯动三下——安全信号。

“伤员和不会水的先过,用绳索辅助。会水的跟着。快!”岩火指挥。

队伍开始艰难渡水。瀑布冲击力巨大,水帘后的岩壁长满青苔,滑不留手。一名腿部受伤的战士失足滑落深潭,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猎手用绳索套住拉回,呛了几口水,脸色煞白。

王飞是倒数第二批过去的。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腿伤处传来钻心的痛,几乎让他晕厥。他死死抓住绳索,手指抠进岩缝,一点点挪动。岩火在他身后护着。

终于穿过水帘,里面是一个幽暗的洞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土腥味。脚下是湿滑的岩石,一条地下河从洞穴深处涌出,水流湍急,发出轰鸣。空间比预想的要大,但光线极其微弱,只有瀑布透入的些许天光和水面折射的微光。

“点起火把,但省着用。”岩火命令。几支松明火把被点燃,摇曳的火光照亮了洞穴狰狞的岩壁和奔涌的暗河。

清点人数,除了两人在渡水时受了轻伤,队伍基本完整。

“沿着河边走,注意脚下,跟紧。”岩火一马当先,沿着河边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坎前进。

暗河洞穴曲折幽深,岔路不少。岩火凭借记忆和族人古老的标记指引方向。水温冰冷刺骨,空气潮湿闷浊,火把的光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不时有水滴从洞顶落下,发出空洞的回响。一些奇怪的、盲眼的白色生物在火光边缘一闪而过。

走了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洞厅,暗河在这里形成一个漩涡深潭,水声轰鸣。唯一的通路,是深潭对面岩壁上一条离水面约两米高、狭窄的裂缝。

“需要游过去,或者搭人梯爬过去。”岩火观察着,“潭水很深,而且水流很急,下面可能有暗流。”

“搭人梯吧,伤员和体力不济的经不起游。”王飞说。

几名身材高大的战士和猎手率先跳入冰冷的潭水,奋力游到对面岩壁下,在急流中稳住身形,搭起人梯。这边的人则将绳索抛过去固定。

转移再次开始。过程缓慢而艰难,冰冷和疲惫开始侵蚀每个人的意志。

轮到王飞时,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绳索,准备下水。突然,他怀中那个用布包着的“地火之心”猛地发烫,隔着衣服都感到灼热!

几乎同时,深潭的水面剧烈翻腾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搅动!

“后退!离开水边!”岩火厉声大喝。

但已经晚了。一道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带起漫天水花!火把的光线下,众人看到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它有着类似巨蜥的粗壮身躯,覆盖着湿滑的黑色鳞甲,头部却更像放大了无数倍的娃娃鱼,阔口利齿,眼睛退化只剩两个白点。更骇人的是,它脖颈两侧和背脊上,长着几丛暗红色的、仿佛燃烧着的肉瘤,散发出硫磺般的恶臭和惊人的热量!

怪物发出低沉嘶哑的咆哮,一口咬向正在水中搭人梯的一名战士!

“开火!”王飞嘶吼着,举起步枪射击。子弹打在怪物鳞甲上,溅起火花,似乎只能造成轻微伤害。

其他战士也纷纷开火,枪声在洞穴中震耳欲聋。怪物吃痛,更加狂暴,粗长的尾巴横扫,将几名靠近水边的战士扫飞出去,撞在岩壁上。

岩火和北山族猎手们射出箭矢和弩箭,一些箭射中了怪物相对柔软的腹部和眼部周围,让它发出痛苦的嘶鸣。

“它的弱点是那些红瘤!”岩火喊道。

王飞瞄准怪物脖颈处一个巨大的暗红色肉瘤,扣动扳机。“砰!”子弹击中,肉瘤猛地爆开一团粘稠的、燃烧般的液体!怪物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疯狂扭动,撞得岩壁碎石簌簌落下。

更多的子弹和箭矢射向它的红瘤。怪物终于支撑不住,沉入深潭,只留下一大片浑浊的血水和漂浮的破碎鳞甲。

惊魂未定。两名战士在刚才的袭击中牺牲,多人受伤。潭水被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硫磺味。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水鬼’?”一名年轻的北山族猎手声音发颤。

“恐怕是。”岩火面色凝重,“长期靠近‘地火之心’那样的东西,普通的生物也可能产生变异。快,趁它没死透或者引来别的东西,赶紧过潭!”

这次没人再敢下水。大家用尽办法,将绳索抛过去固定,身手好的攀着绳索过去,伤势重的则用临时扎的木筏勉强拖拽。

王飞是最后一批过去的。当他攀在绳索上,悬在依然翻涌着血沫的深潭上方时,怀中的“地火之心”再次发烫。他低头看去,透过湿透的衣襟,能看到布包缝隙里透出的暗红光芒。下方血水中,似乎有更多的、小一些的阴影在游动……

他终于抵达对岸,几乎虚脱。队伍集结,清点,又有三人失踪(很可能落水身亡),伤员增加。

“继续走,不能停。”岩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队伍再次踏上黑暗的征程。每个人都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向前。

王飞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走着。怀中石头的温度时高时低,仿佛一颗微弱的心脏在跳动。他的思绪飘向李连长、赵指导员他们,飘向西侧猎道激烈的枪炮声,飘向那个神秘消失的、手持“地火之心”原石的孩子,飘向鹰嘴沟上空盘旋的敌机和撒下的追踪粉末,飘向藤原敏夫那张在情报描述中冷静而多疑的脸……

这条暗河,究竟通向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境?而那块带来奇异力量也引来恐怖怪物的“地火之心”,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它与“霜火之源”,与日军苦苦寻找的东西,究竟有何关联?

黑暗的洞穴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地下河永恒不息的奔流声,和队伍沉重踉跄的脚步声,回荡在未知的深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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