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 “叮” 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了三楼。
门开的瞬间,清晰乐曲声与交谈声扑面而来。
三楼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铺着暗红丝绒的长桌旁站满了宾客,衣香鬓影间,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往来。
桑九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大厅里的众人,很快便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上次在沈家宴会上见过的。
她并不意外,沈家吴家同为四大家族,又是姻亲自然往来的也都是差不多圈层的人。
吴庸引着几人沿着铺着暗纹的地毯往走廊深处走,脚步不快不慢。
就刚才在这么一路过来,他就一副已经和桑九熟络了起来的样子,桑九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跟舅舅见外什么?你现在是小曜的妻子,还是元英的妹妹,论哪层关系,都是我们吴家的自家人。”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雕花木门。
“小宇和他未婚妻早就候在休息室里了,就盼着你们来呢。”
说完他也没冷落一旁的沈曜,又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沈曜,语气转得自然,像是随口提起般问道。
“对了小曜,刚才站了这么久,你这腿能受得了吗?我可得叮嘱你两句,可别不把医嘱放在心上,仗着年轻就逞强,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舅舅,现在的医术您还不放心嘛,医生说我这腿恢复得比预期还好,再有两天基本就能正常走路了,您看,我这胳膊现在活动也一点问题没有。”
沈曜似乎也和这个舅舅亲近了不少,他语气轻松,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似是完全没捕捉到吴庸眼底那一瞬间闪过的、极淡的暗光。
那抹光快得像错觉,转瞬便被吴庸惯常的温和掩盖。
桑九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舅甥俩脸上转了一圈,吴庸热络的客套里藏着几分刻意,沈曜轻松的应对中带着一丝疏离,这两人明明各怀心思,却还能维持着表面的亲近。
她在心里暗暗叹服,这演技可真够好的,谁能想到,看似关切外甥的吴庸,也是那些想要算计沈曜、暗中侵吞沈家产业的人之一呢?
等吴庸转过来后,桑九脸上也适当浮起抹笑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雕花木门前。
门口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见他们过来,连忙躬身问好
吴庸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你们怎么站在外面?小宇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佣人连忙回话,声音恭敬又带着点为难。
“宇少爷说要和桑小姐单独谈谈,不让我们进去,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什么桑小姐?”
吴庸脸色沉了沉,语气带着严肃。
“两人都领完证了,往后该改口叫少奶奶了,往后都记好了。”
佣人连忙点头应下,吴庸不再理这几人,抬手敲了敲厚重的雕花木门板,声音抬高了几分,瞬间切换回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语气。
“小宇,你表哥表嫂来看你们了。”
见屋内没有传来回应,吴庸又敲了敲,又喊了一声。
“元英?”
这次依旧没人应答,反而从屋里传来 “哗啦” 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吴庸脸色微变,也顾不上再敲门,伸手猛地推开了大门。
只见休息室里一片狼藉,原本该好好待着的一对准新人,正分别站在着桌子的一角,两人都绷着脸,手上使劲扯着桌布,而桌子中间的水晶花瓶、烟灰缸,还有几个精致的摆件,早已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了一地。
吴庸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看儿子又看看准儿媳。
在差点踩上地上的碎瓷渣后,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从两家开始商议订婚起,这俩孩子就没让他省心过。
一个动不动就闹着要离家出走,一个又说是不婚族打算单身一辈子,两人一见面就非要争出个对错。
“马上就要订婚了,你们俩这又是在闹什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伯父,你问他!”
桑元英率先松开手,桌布滑落在地,她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吴宇,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他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想瞒着我!”
吴宇也松了手,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脸上满是不耐烦。
“我和那女人没关系,她自己找上来的说要跟我,我可没看上她,你别无理取闹!我要看上别人还能轮到你你占我这个便宜,把东西给我!”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夺桑元英攥在手里的照片。
“无理取闹?伯父您看这些照片!”
桑元英神情激动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沈曜和桑九,也没察觉吴庸脸上的神色已从责备变成了阴沉。
她防备吴宇的靠近,又往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手里那打照片散在地上,几张落在了桑九脚边。
桑九低头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这是陶蕾?
孙灵灵后期带在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奴,原来她不是她自己所说的游戏原住民。
那上一世陶蕾死后,孙灵灵和对方签订契约肯定知道对方能在复活点重生那为什么从来没提,陶蕾后来又去哪了?
桑九眼神一凝,趁那边注意力还在争论那女人和吴宇的关系,她悄悄上前一步,快速将手腕上的终端调出来,无声地完成了拍摄。
弄完后,她快速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照片。
这几张里有的是吴宇和陶蕾在餐厅、停车场的同框照,两人姿势亲昵,有的照片里陶蕾还在帮吴宇整理领带。
这被拍一次或许能说是误会,可次数多了,连桑九都忍不住怀疑,吴宇和陶蕾的关系不简单。
而吴庸脸上的神色早已恢复平静,他一边呵斥吴宇 “胡闹”一边让人去宴会上叫桑元英的父母。
自己也在给吴大太太发信息让对方赶紧过来,吴家和桑家都是要脸面的,儿子订婚宴上新婚夫妻闹离婚,传出去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