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嬷嬷收拾东西，桑九变成狐狸坐在一旁把玩那只宝石球。
变成狐狸后，她不仅耳朵连鼻子都很灵敏，这屋里除了那软榻就是这球上气味最重，显然是小狐狸最近最喜欢的东西了。
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石嬷嬷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桑九，语气愈发柔和。
“郡主要不要去里间歇会儿吧，嬷嬷守在外面，有事儿您喊一声就成。”
等桑九点头，石嬷嬷抱着她走到里屋。
铺着软绒垫的拔步床早已铺好锦被，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安神香。她刚在床边坐下，石嬷嬷帮她掖了掖被角，又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转身往外走去。
桑九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渐渐停在院门口，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是之前在库房主动搭话的青玉。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石嬷嬷，奴婢想着郡主在坞里或许闷得慌，要是能留在岫玉坞，平日里陪郡主说说话、解解闷也好，您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嬷嬷的声音打断，语气比刚才对桑九时严肃了几分。
“不必了。郡主需要静养，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围着？库房那边还有活儿，你先回去吧。”
青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脚步声却慢慢远了，想来是被石嬷嬷干脆地回绝了。
见此桑九放下心来，还记着沈曜在线下等她，眼睛一闭，意识便从游戏中抽离。
游戏舱的舱门缓缓打开，桑九刚坐起身，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急切的眼睛。
下一秒，眼前的全息屏幕骤然亮起，一行文字显示在她眼前。
“你看到了吗？”
桑九看着对方眼中的光亮，能知道她进入游戏舱会看到什么，显然除了沈铎没有其他人。
这里不适合谈话，她没应声，径直从游戏舱里起身走过去，准备推沈铎出去，刚站在他轮椅后面，对方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但不过半秒，他又迅速挺直脊背，强装镇定地坐好。
大厅里，桑九和沈铎面对面坐在早上吃饭的桌前，桑九目光透过窗棂落在院子里，这几株兰草即使没有灵气也长势很好，叶片舒展着。
沈铎眼神却始终落在桑九身上，心里既忐忑又不安，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沉默片刻，桑九先打破了平静，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你让我看那些是想告诉我什么了？”
她指的自然是这次在游戏舱穿到灵犀郡主身上的事，她早该想到不对劲儿。
沈曜先前还在追问她游戏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转头就突然让她进那个游戏舱。
“那你有想起什么吗？蔷薇花墙？烧鸡？还有红豆糕？”
沈铎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目光紧紧落在桑九脸上，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桑九心中忽然一动。
她盯着沈铎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上一世，沈铎似乎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只是当时她只当对方是把自己错认成了灵犀郡主。
“你认错人了。”
桑九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尽量平淡，不想暴露太多情绪。
“我没认错。” 沈铎的声音很坚定，“你在那台游戏舱里成为了灵犀，不是吗？”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桑九反驳，指尖悄悄攥紧了桌布，试图掩饰心底的波澜,这怎么可能会同时有两个灵犀。
“你的灵力波动，我不会认错。”
桑九猛然抬头，她明明只在现实世界里用过一次灵力，难道从那时候沈铎就注意到她了？
怪不得沈曜会找她来盯着沈铎。
“你仔细想想，你还记得六岁之前的记忆吗？”
桑九想说六岁前记不得不是很正常吗？
但莫名的桑九想起那天去桑家搬东西时，任雪兰盯着她的那张脸时的复杂神情，还有那一架子未拆封又不肯让她带走的粉色玩具，难道她真的不是桑项明和任雪兰的亲女儿？
紧接着想到她和桑承泽相似的脸，或者说身体是精神力不是，可为什么她在游戏里的精神力是和真正的桑九一样而不是像灵犀郡主？
“我不知道你怎么也会被带到这里，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我肯定你就是灵犀。”
看出桑九的犹豫，沈铎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眼神里的笃定让桑九对自己也生出几分怀疑来。
接着他调出一份电子文件打开，展示在桑九面前。
“你看看这个。”
桑九抬头，目光落在半空中的文件内容上。
“桑项明和任雪兰的大女儿，当年因为早产，在医院里一度下了多次病危通知，所有人都觉得你可能活不下来。”
沈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个女儿却在六岁之后身体就慢慢好转。一开始，桑家夫妻对你还算上心，但没过多久，桑家大房原定的继承人桑项言意外去世，桑项明被从桑家本家分了出去，日子不如从前。”
他顿了顿，看着桑九皱起的眉，继续说道。
“从那之后，桑家夫妻对你就越发不上心，连基本的关心都少了。直到有一次你在外面玩，差点走丢，还是你外婆知道后，不放心，才把你接回自己身边照顾，这才算让你有了个安稳的住处。”
桑九盯着文件里标注的 “病危通知记录”“桑家分家时间线”，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她一直以为，当年自己被送到外公外婆家住，是像外婆说的那样爸妈工作忙，暂时顾不上她的缘故，哪怕后来搬回桑家，任雪兰也总是念叨当年是因为实在没办法。
她知道自己不比弟弟从小跟在父母身边长大，对于桑家夫妻的偏心，也用外公外婆把房子留给她，爸妈想多补贴桑承泽也情有可原。
可现在看着文件里清晰的时间线，听着沈铎的话，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