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月望着墨柏川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决绝,唇瓣动了动,终究没能再说服半分。她知晓墨柏川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中间还有他母亲的血海深仇,他断不可能轻易退缩。
“你好自为之。”魔月咬了咬牙,将到嘴边的劝阻咽回腹中,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她握紧拳头,转身朝着谷外走去,魔月的身影渐渐隐入密林,只留下一道清冷孤寂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枝叶交错的缝隙中,再也看不见踪迹。
墨柏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指节处的青白渐渐褪去,周身凛冽的雷电气息也弱了几分。他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可眉宇间却悄然染上一丝疲惫,五年逃亡的颠沛、母亲离世的伤痛、与魔渊的决裂,这些沉重的过往,终究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树后的宋清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魔月彻底走远,才轻轻拨开身前的枝叶,缓步从树后走出。她身着月白劲装,裙摆沾了些许草叶,神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动容。她与墨柏川相识五年,两人还算了解,虽平日里交流不算繁多,可她却只知晓他经历的冰山一角。
可今日从魔月口中听到,墨鸿渊竟派了魔将亲自前来,她还是心头一沉,生出几分怜悯。父子反目成仇,至亲惨死于眼前,独自一人颠沛流离,从暗无天日的魔渊逃到清云宗,步步惊心,时时防备,这般境遇,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难免动容。他平日里总是沉稳内敛,将所有情绪藏在心底,眉目间满是坚定,可谁又知晓,这份坚定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墨柏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身,见是宋清雾,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迅速被慌乱取代。他方才对魔月那般冷漠决绝,甚至拔剑相向,她是否会觉得自己太过狠辣?毕竟魔月与他一同长大,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劝他避险,虽立场不同,可终究未曾真正动手伤他,他那般态度,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凉薄无情?
一时间,墨柏川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清雾,你……”
宋清雾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中了然,轻轻走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手掌带着些许温热,落在肩头,竟让墨柏川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我都听到了。”宋清雾语气平和,没有半分异样,目光缓缓抬起,她抬手指向天空,指尖越过交错的枝叶,指向那片被树叶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语气带着几分释然:“你看,即便树叶再密,也挡不住阳光。你的过往,是你无法选择的磨难,可你的现在与未来,却由你自己掌控。你从未做错什么,不必因他人的过错而自责,更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墨柏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零星的阳光落在他眼中,暖融融的,驱散了心底的阴霾。他转头看向宋清雾,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偏见,只有纯粹的理解与信任。那一刻,他心底的不安与不甘,仿佛都被这束阳光与这份信任抚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握着的手也缓缓松开。
“你没有错。”宋清雾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却坚定,“你父亲觊觎你的灵根,杀你母亲,多年来追杀不休,你与他之间,本就无法相安无事。魔月虽与你有旧,可她终究是魔渊之人,立场相悖,拒绝没错。”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墨柏川,眼底满是真诚:“你母亲舍命护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能远离魔渊的纷争,能活出自己的模样,而非向墨鸿渊低头苟活。你如今在清云宗站稳脚跟,刻苦修炼,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守护身边之人,这份担当,本就难能可贵。”
是啊,他从未做错什么。母亲的仇,他必须报;墨鸿渊的恶,他必须挡;清云宗的恩,他必须还。至于旁人的眼光,又有何重要?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无需畏惧。
“谢谢你,清雾。”墨柏川深深吸了口气,眼底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雷电气息再次凝聚,却不再带着悲凉,而是满含斗志。
“我们是朋友,本该相互扶持。”宋清雾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魔月虽走了,可魔渊的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次秘境之行,危机四伏,我们需更加谨慎。萧衍带着弟子们猎杀妖兽,卿卿与景肆还在暗中观察各宗动静,我们需尽快与他们汇合,互通消息,做好应对之策。”
墨柏川点头,压下心中的情绪,眼底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他抬手将长剑归鞘,雷灵根悄然运转,感知着周围的动静,沉声道:“好,我先探查四周,确认没有魔修潜伏,我们再出发。”
宋清雾应下,神识扩散开来,与墨柏川一同警惕着周围的环境。片刻后,墨柏川收回感知,对着宋清雾摇头:“四周暂时没有魔修踪迹,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谷外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