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纱,轻轻覆在宋清雾的发梢,她靠在沈辞怀中,呼吸渐渐平稳,眼底的惊慌被安稳取代。沈辞垂眸望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那触感细腻温热,让他心中翻涌的戾气与忧虑瞬间被抚平,只剩下一片柔软。
“冷不冷?”他轻声问,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夜风。秋日的断魂崖已带了寒意,尤其是深夜的湖边,冰雾萦绕间,连空气都透着凉。他下意识地将周身的灵力收敛,只留一缕极淡的暖意,裹在宋清雾周身,像一层无形的绒毯。
宋清雾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微凉的衣襟,带着依赖的模样:“有你在,就不冷。”她没说,方才梦中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唯有此刻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才能彻底安心。
沈辞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落在她肩头未愈的伤口上——那是幽冥阁阁主的魔鞭所伤,虽已用灵力稳住伤势,却仍需好生调理。
他想起昨夜在万魔谷,若他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心中便又升起一阵后怕,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早些回屋睡吧,你的伤还没好。”他打横抱起宋清雾,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冰雾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顺着木屋的方向缓缓流动,将夜间的寒气隔绝在外。
木屋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暖黄。沈辞将宋清雾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又坐在床边,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力,缓缓注入她的经脉——这灵力不同于疗伤丹药,更能滋养受损的灵根,只是格外耗费他的神力。可他毫不在意,只盯着宋清雾渐渐红润的脸色,眼中满是专注。
直到宋清雾呼吸愈发均匀,彻底陷入沉睡,沈辞才收回手。他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许久,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袖口——那里曾藏着上界的令牌,四十年前被他亲手捏碎,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清雾,我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上界的人……不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的。”
四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那时的他还是上界冰神族的少主,族中为争夺下任神主之位,亲友反目,刀剑相向。他看着平日里亲近的兄长们为了权力互相残杀,看着族中长辈冷眼旁观,只觉得那金碧辉煌的神殿像一座冰冷的牢笼。他不愿参与这场纷争,更不愿为了所谓的“神主之位”失去本心,便在一个深夜,自封九成神力,带着仅剩的一缕本源灵力,逃离了上界,辗转来到这断魂崖,一住就是四十年。
他本以为,此生会守着这片寂静,直到灵力耗尽,归于尘土。可宋清雾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他沉寂多年的生活。她会缠着他问冰莲的花期,会在采灵果时不小心摔进冰湖,会捧着自己炼制的、还带着焦糊味的丹药,眼睛亮晶晶地递给他……这些细碎的日常,早已让他将她刻进了心底。
可昨夜动用神力救她,必然已惊动了上界的感知。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要么逼他回去参与神主之争,要么……便是将他这个“叛逃者”带回上界受罚。无论哪种结果,他都不能再留在宋清雾身边。
“至少,要再陪她走一段路。”沈辞握紧拳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
他想到断魂崖深处,有一处他偶然发现的秘境——那里四季如春,遍地灵草,还有一眼能滋养灵根的温泉。他本想等宋清雾伤好后再带她去,如今看来,或许该早些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