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道上平稳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与林间的鸟鸣相映成趣。宋清雾抓着车帮，晃悠着两条腿，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景致，心里那点赶路的焦躁渐渐淡了。
“小哥，你们这马车真稳当。”她没话找话，想跟赶车的青衣小厮套套近乎，“看你们这架势，是常去清云宗？”
小厮侧脸轮廓清秀，闻言淡淡点头：“公子每年都会去几趟，与清云宗的几位峰主有些交情。”
“哇，那你们家公子很厉害啊？”宋清雾眼睛一亮，“是修仙的吗？是不是会飞？能隔空取物那种？”她在明月城时听杂耍班子说过修仙者的奇闻，一直半信半疑。
小厮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失笑：“姑娘想多了，修仙哪有那么容易。我家公子只是略通些吐纳法门，算不得真正的修仙者。”
正说着，车厢里传来一声轻咳，那道清润的男声再次响起：“阿竹，给姑娘递壶水。”
“是，公子。”小厮应着，从车侧的布袋里摸出个青瓷水壶，递给宋清雾，“姑娘渴了吧，这是上好的云雾茶。”
宋清雾接过水壶，入手温热，打开壶盖一闻，一股清雅的茶香扑面而来，顿时觉得喉咙里的干渴都淡了几分。“多谢小哥，也多谢你家公子。”她仰头喝了两口，茶水清甜，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很。
“举手之劳。”车厢里的人语气温和，“听姑娘口音，像是明月城人士？”
宋清雾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人耳朵真灵，嘴上却含糊道：“算是吧，路过那边。”她不想暴露身份，万一被认出来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却被爹娘赶出来修仙，多少有点丢人。
车厢里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了清云宗的事：“清云宗山门设在万阶梯顶，山门前有长老驻守，凡想入山者，需先登阶。”
“登阶？”宋清雾想起之前听人说过，“是不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还带威压的那种？”
“姑娘知道？”对方似乎有些讶异，“正是。那台阶是上古修士以灵纹浇筑，能测人心性与根骨，寻常人能登百级已是不易。”
宋清雾顿时蔫了——她连走路都嫌累，爬近万级台阶？还要带威压？这哪是让她来“报个到就走”，分明是给她设了道坎。
“那……要是登不上去呢？”她抱着侥幸问。
“登不上去，自然入不了清云宗。”对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过山脚下有处小镇，往来皆是求道者，姑娘若是不想登山，在镇上歇脚也无妨。”
宋清雾眼睛又亮了——这主意好！登不上去不是她的错，是台阶太难，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家了。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马车忽然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片开阔的谷地。
“姑娘，前面就是清云宗山脚下的望仙镇了，我们要在此处歇脚买些物件，姑娘若是着急，可自行上山。”小厮回头说道。
宋清雾跳下车，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片热闹的镇子，镇口的牌坊上刻着“望仙镇”三个大字，再往远处，便是直插云霄的山峰，一道蜿蜒的石阶从山脚延伸至云雾深处，正是万阶梯。
“多谢二位相送，这是车钱。”她从包袱里摸出块碎银递给小厮。
小厮刚要推辞，车厢里的人又开口了：“不必了，相逢即是缘。姑娘若是登阶时遇到难处，可提‘凌景肆’三字，或许有人会帮衬一二。”
宋清雾愣了愣，这才知道车厢里的人叫凌景肆。她将名字记在心里，冲马车拱了拱手：“多谢凌公子，后会有期。”
马车缓缓驶往镇子，宋清雾望着它消失在街角，才转身看向那望不到头的万阶梯。阳光洒在石阶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登就登，谁怕谁。”她给自己打气，心里却早有了打算——爬个几十级就假装体力不支，回头去望仙镇歇脚，等天亮就回家。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意料中的沉重并未袭来，脚下反而传来一股温润的暖意，顺着脚底往四肢百骸蔓延，竟让她觉得浑身舒坦。
“咦？这台阶也没那么可怕嘛。”她嘀咕着，又往上走了几级，依旧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