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仓库再无所获,陈仁浩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修炼消耗大,他确实饿了。
萧芸听到声音,从之前的沉重情绪中暂时脱离出来,忍不住莞尔一笑:“饿了吧?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东西好吃又实惠,包你满意!”
她带着陈仁浩七拐八绕,来到一条老旧的弄堂里,一家招牌都有些褪色的生煎铺子前。虽然简陋,但门口排队的人不少,浓郁的葱花混合着肉香和油香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两人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萧芸熟练地点了两客生煎,两碗阳春面。她小心地咬开生煎薄薄的表皮,吹着里面滚烫的汤汁,动作自然流露出一种市井的鲜活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夸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萧芸?我没看错吧?你这大美女怎么跑来这种满是油污的破地方吃饭?”
只见一个穿着亮紫色丝绒西装、胸前别着个能闪瞎人眼的大钻石胸针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染着黄毛、一副跟班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那西装男,他叫沈北,家里做建材生意,算是萧芸曾经的追求者之一。
沈北刚踩进店里,鞋底就黏了一下,他立刻嫌弃地皱眉,踮着脚,掏出一块看起来就很贵的丝绒手帕擦了擦鞋底,然后直接把手帕扔在了地上。他径直走到萧芸旁边,伸手就想搂她的肩膀:“芸芸,好久不见啊,可想死我了!”
萧芸手腕一翻,用筷子架住刚夹起的生煎,身体往陈仁浩那边靠了靠,躲开了他的手,冷声道:“沈北,别碰我。”
沈北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他“笃笃”地敲了敲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桌,立刻又甩着手,一脸嫌恶:“这什么破桌子,黏糊糊的!擦十遍都擦不干净!芸芸,你说你图啥?这地方又脏又乱,蹭脏了你这么漂亮的裙子,多不值当啊!”
他这时才好像刚注意到坐在萧芸对面的陈仁浩,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洗得发皱的蓝白格子衫,卷了边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看起来穿了很久、甚至有点开裂的塑料拖鞋,面前就放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连个浇头都没有。
沈北嘴角撇了撇,摸出一根烟叼上,“咔嗒”一声用精致的打火机点燃,故意往陈仁浩面前凑了凑,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充满了鄙夷:
“哟,这位是?芸芸,你从哪儿捡来的流浪汉啊?看他这身行头,这鞋怕不是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吧?”
萧芸气得攥紧了筷子,指节发白:“沈北!他是我朋友!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朋友?”沈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笑了起来,胸前的闪钻跟着乱晃,“你以前的朋友圈,哪个不是开跑车、戴名表的?现在居然跟一个在这种地方蹭阳春面吃的称兄道弟?芸芸,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灌了迷魂汤了?”
他顿了顿,故作恍然,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怜悯和嘲讽:“哦——对了!好像听说你们家破产了,你爹也没了。啧啧,真是可怜。但再怎么不济,你也不用自暴自弃,跟着这种流浪汉混吧?找我呀!跟了我,保你以后衣食无忧!”
“沈北!”萧芸猛地将筷子往桌上一磕,站起身,“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走!”
沈北见她真生气了,收敛了点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凑到萧芸耳边,但声音却足够让旁边的陈仁浩听见:
“芸芸,我这是为你好!提醒你!你看这种骗子,专门穿得破破烂烂装可怜,等骗光你身上最后一点钱,榨干你家那点剩余价值,他立马就跑没影了!”说着,他还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陈仁浩坐的椅子腿,恶声恶气道:“小子!识相点就赶紧滚蛋!别碍着老子眼!”
陈仁浩从始至终,就跟没听见、没感觉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用指尖沿着面碗的碗沿慢慢划圈,直到看见沈北把烟灰弹进了他的面碗里,他才慢悠悠地拿起勺子,将带着烟灰的那点汤水舀出来,精准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继续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面,仿佛那碗面是什么绝世美味。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沈北恼火!
他彻底炸了,一把抓过旁边桌上一个客人刚吃完留下的空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嚓!”
瓷碗四分五裂,碎片和残汁溅了一地!店里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看了过来。
“小子!你他妈聋了吗?老子跟你说话呢!”沈北指着陈仁浩的鼻子骂道,“给你脸不要脸是吧?行!老子用钱砸死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看厚度至少有一万块,直接就往地上那一摊油污和碎瓷片的地方扔去!
“喏!这是一万块!够你在这破地方吃半年生煎了!现在,立刻,拿着钱,给老子消失!”沈北面目狰狞地吼道。
他身后的两个黄毛跟班也跟着起哄:
“快捡啊穷鬼!一万块够你花好久了吧!”
“别他妈装清高了,你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钱给你了,赶紧滚!”
陈仁浩这才终于放下了筷子,慢悠悠地抬起眼。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那沾着油星和碎瓷的钞票,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北那沾了油污的西装裤和因为激动而歪掉的闪钻胸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先生,”陈仁浩开口了,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小店,“你这一万块,恐怕连你刚才摔碎的那个碗都赔不起。”
他指了指地上碎裂的瓷片,对闻声赶来的、一脸心疼的老板问道:“老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碗是你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老瓷碗吧?好像值个两三万辈传下来的老瓷碗吧?好像值个两三万?”
那老板先是一愣,看到陈仁浩平静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确实是他珍藏的老碗碎片,顿时心疼得直抽抽,连忙顺着话头点头:“对对对!那可是光绪年的老碗!至少值三万!三万!”
陈仁浩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脸色僵住的沈北身上,继续说道:
“再看看沈先生你,这裤子沾的油,跟擦灶台的抹布有得一拼。还有你这胸针,都歪到姥姥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家道中落、跑来我们这种‘破地方’体验生活的落魄富二代呢。”
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我建议你啊,还是先回家把这身行头换换,把胸针戴正了再出来显摆。不然在这里丢人现眼,多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你……!”沈北下意识低头,果然看到自己昂贵的丝绒西裤上沾了一大片明显的油污,胸前的钻石胸针也歪斜得可笑。周围食客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清晰地传来:
“穿得人模狗样,做事这么没品!”
“就是,人家姑娘跟朋友吃饭,关他屁事!”
“还摔碗扔钱,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看他那样子,估计就是个暴发户,装什么上流社会!”
两个黄毛跟班也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沈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所有的面子都在这一刻丢尽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尤其还是在一个他根本瞧不起的“穷鬼”面前!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仁浩,还想放几句狠话,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陈仁浩却已经懒得再理会他,对老板说道:“老板,麻烦收拾一下,碎碗的钱,这位‘豪爽’的沈先生会赔的。另外,我们的生煎麻烦快点,饿了。”
说完,他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萧芸看着沈北那副狼狈不堪、羞愤欲绝的样子,又看看身边淡定自若、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无地自容的陈仁浩,心中充满了快意和解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知道,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似乎再大的风浪,也变得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