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光第三次亮起时，陈默已经站在据点门口。
他回头看了一眼议事厅的方向，火光映着鲁班七还在调试机关塔的身影。林清雪靠在门框边，手里捏着一枚传音符。
“你真要现在走？”她问。
“越早越好。”陈默把干粮塞进背包，“联盟刚成立，资源撑不了半个月。旧城那边有宗门以前的仓库，我去看看还能不能翻出点东西。”
林清雪没拦他，只说：“别硬闯。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这人最惜命。”陈默笑了笑，“你以为我重生是为了来送的？”
他转身踏出据点，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隐息符贴在后颈，敛息丹咽下喉咙，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压到最低。
夜风刮过废墟，吹起他黑色练功服的衣角。远处黑雾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
陈默没走大路。
他钻进了地下排水渠。这里又窄又臭，但安全。前世他知道这条路直通旧城边缘，只要不出意外，两小时内就能抵达目标区域。
渠壁湿滑，脚下全是淤泥。他一手扶墙，一手握刀，慢慢往前挪。头顶偶尔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但他没抬头。
半小时后，他从一个破损的井盖爬出来，四周是倒塌的仓库群。
空气中有一股铁锈味，混着腐肉的气息。地面到处都是爪痕，深浅不一，明显是大型妖兽留下的。
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最近的一道划痕。泥土还松软，说明不久前才有人经过。
“运气不错。”他低声说，“还没被占完。”
他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是药尘子给的旧城物资分布图。标红的三个点里，最近的一个就在前方三百米。
他贴着墙根前进，每一步都避开碎石。五分钟后，他找到了那间半塌的仓库。
门锁早就锈死，他抽出短刀撬了几下，咔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堆着几个铁箱，表面覆满灰尘。他打开第一个，是两块低品灵矿，成色一般，但能用。第二个箱子里是一批锈蚀的兵器，长剑断口整齐，像是被巨力掰弯的。
“捡到宝了。”他把东西收进背包，“至少能让鲁班七修好三台机关兽。”
正准备离开，鼻子忽然闻到一股腥臭。
不是腐烂的味道，是活物身上才会有的那种湿热气息，带着血腥和唾液的混合味。
他立刻停下动作，耳朵竖起。
地面在震。
很轻，但确实有节奏。像是某种生物在同步行走，数量不少。
他关上箱子，抹平脚印，闪身躲进墙缝。吞下第二颗敛息丹，屏住呼吸。
十秒后，一群狼形妖兽从街角转了出来。
体型比普通铁鬃狼大两倍，四肢粗壮，背脊上长着骨刺。领头的五只眼睛发红，嘴里冒着寒气，走路时地面结出薄冰。
陈默数了数，一共三十二只。
“五阶巅峰……还是成群出动？”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这谁顶得住？”
更离谱的是，这群妖兽走得很齐，像是有人指挥。它们沿着街道巡逻，每到一个岔路口就停下，用鼻子嗅空气。
有一只走到仓库门口，抬起前爪拍了下门板。
陈默贴在墙后，连睫毛都不敢眨。
几秒后，妖兽低头闻了闻门槛，转身走了。
他松了口气，正打算等它们走远再行动，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瓦片。
“啪。”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楚。
那只回头的妖兽耳朵一动，猛地转向仓库方向。
陈默立刻明白——暴露了。
他不再隐藏，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是集体咆哮。三十二双眼睛同时锁定他的背影，追了上来。
——
陈默启动踏影步，速度提到极限。
他借着残垣断壁来回腾挪，甩出烟雾弹遮挡视线，又扔出绊灵索勾住高架管道，翻身而上。
一只妖兽跳得太高，撞上管道，摔下来时被同伴踩断了腿。
“抱歉啊兄弟，借个道。”他一边跑一边说。
可敌人太多。他刚落地，侧面又冲出一头黑狼，速度快得不像野兽。
他抬刀格挡，对方利爪直接撕开他左肩衣服，血喷出来。
“操！”
他滚地翻避，按住伤口把止血粉倒进去，再用真气封住血脉。左手暂时废了，只能单手持刀。
三枚爆炎符甩出去，炸出一片火墙。追在最前面的几只妖兽被烧退，包围圈裂开一道口子。
他冲进一片倒塌厂房，钻进深处角落，靠着断墙喘气。
外面脚步声没停，妖兽在外围转圈，鼻子不停嗅探。
他摸了摸背包，灵矿还在。疗伤药只剩半瓶，爆炎符只剩一枚。
“不能再跑了。”他咬牙，“要么拼一把，要么等死。”
他趴在地上，听外面动静。
发现这些妖兽虽然凶猛，但彼此之间有忌惮。每次靠近都会互相低吼，像是怕抢功劳被报复。
“有意思。”他咧嘴，“原来你们也搞内卷？”
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外面立刻安静。
然后，两只妖兽同时扑向声音来源，撞在一起，当场打了起来。
其他妖兽没去拉架，反而往后退了几步，给它们腾地方。
陈默抓住机会，贴着另一侧墙根，慢慢往出口挪。
眼看就要出去，头顶突然传来破风声。
那头通体漆黑的巨狼从天而降，双爪砸地，震出一圈冲击波。
他被迫跃起躲避，落地时脚踝一歪，差点跪下。
黑狼盯着他，嘴里发出低沉笑声，竟然像人在说话：
“人类……你很聪明。”
陈默握紧刀柄：“你也会讲人话？那咱俩能不能坐下来聊聊？比如你为啥非得追我这种小角色？”
黑狼不答，只是缓缓张开嘴，寒雾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冰刃。
“哦。”陈默叹气，“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把最后一枚爆炎符夹在指间，盯着对方动作。
黑狼前肢一蹬，地面炸裂，瞬间逼近。
他侧身闪避，刀锋划过对方肩膀，只留下一道浅痕。
反手就是一符贴在狼背上。
轰！
火焰炸开，黑狼怒吼，翻滚出去，毛发焦黑。
但它马上站起，眼中红光更盛。
陈默知道，这一下根本伤不了它。
他转身就跑，冲进更深的废墟。
身后，三十多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一群不会熄灭的灯。
他躲进一间只剩骨架的厂房，靠在钢梁后，大口喘气。
左肩血没止住，衣服全湿了。体内灵力只剩一半，腿也开始发抖。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摸了摸刀柄，发现上面沾了血，有点滑。
他脱下外衣一角，缠在握刀的手上。
外面传来低吼。
一只妖兽走进厂房，鼻子贴地，慢慢靠近。
陈默屏住呼吸，手指扣紧刀刃。
就在妖兽转过断墙的瞬间，他猛地起身，一刀捅进对方喉咙。
妖兽抽搐倒地。
但他来不及拔刀，另外三只已经冲了进来。
他松手弃刀，翻身跃上横梁，一脚踢落一根锈铁管砸向其中一只。
剩下两只扑空，撞在墙上。
他借势跳向窗口，落地翻滚，抓起地上一块碎砖扔出去引开注意。
然后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短刀，刀尖滴血。
三只妖兽同时转向他，低吼着围拢。
他站在废墟中央，背后是堵半塌的墙。
退路没了。
他抬起刀，对准最前面那只。
“来啊。”他说，“看谁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