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上的血字还没干透。
陈默把那块烧焦的青阳宗外门布料塞进怀里，转身就走。林清雪没动，剑还在手里。她看着陈默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
“你不问慕容枫的事了？”
“问了也没用。”陈默头也不回，“你现在说他没事，我信吗？说他有事，我能回头？永夜的人已经在路上，我们耗不起。”
林清雪收剑入鞘，快步跟上：“你还真能装冷静。”
“我不是装。”陈默摸了摸背包里的草纸，“我是算过了。救一个人，任务失败，末世照常来。完成任务，活着的人才更多。这题不难。”
雾越来越浓，脚下的路开始打滑。树皮上又出现一道划痕，三竖一横，和刚才一样。陈默停下，蹲下来看。
“这不是求救。”他说，“是标记。有人在引路。”
“也可能是陷阱。”林清雪站到他旁边，“永夜喜欢玩这种心理游戏。”
“我知道。”陈默从口袋里掏出通讯符，往地上一扔。符片刚落地，咔的一声轻响，地面裂开一条缝，三根带刺的铁矛从底下弹出来，直插空中。
林清雪跳开一步：“你拿它试陷阱？”
“反正已经被动过手脚了。”陈默捡起符片，“留着也是被追踪，不如废物利用。”
他抬头看天，雾气厚重，连太阳的位置都分不清。风从山口吹过来，带着一股酸味，像是铁锈混着腐叶。
“这雾有毒。”林清雪呼吸放慢，“低阶武者吸多了会头晕。”
“那你别替我省力气。”陈默往前走，“等你冻住整片山，咱俩也走到明年了。”
林清雪瞪他一眼，但还是跟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标记继续往上。山路越来越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陡坡。石板路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塌陷。陈默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轻点，确认稳固才踩实。
“你以前走过？”林清雪问。
“没。”陈默摇头，“但我记得地图。蛇蜕岭这段，一共三处机关，两个坑洞，一个悬索桥。现在应该快到第一个了。”
话音刚落，前方石板突然下沉半寸。
“停！”陈默抬手。
林清雪立刻止步。
陈默从背包里摸出一块碎石，往前一抛。石头落在石板上，咔！地面瞬间裂开，露出一个两丈宽的深坑，坑底密密麻麻插着铁刺，最上面还涂着黑紫色的液体。
“毒。”林清雪认出来，“血煞盟的‘断筋散’，碰一下就得废一条腿。”
“老熟人了。”陈默冷笑，“他们现在给永夜打工？”
“不是打工。”林清雪盯着坑底，“是投靠。血煞盟早就没了底线。”
陈默绕到坑边，捡起一根枯枝，伸下去探了探。坑不深，但对面石台离得太远，普通跳跃够不着。
“我拉你过去。”林清雪说。
“别。”陈默摆手，“你冰劲凝物太耗真气，后面还有两段路。我有别的办法。”
他从臂甲上拆下一根钢丝，一头绑在路边一棵粗树上，另一头系在腰间。然后深吸一口气，助跑两步，荡了出去。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钢丝绷得笔直。他稳稳落在对面石台上，落地时膝盖微弯卸力。
“行啊你。”林清雪喊。
“这叫社畜基本功。”陈默解开钢丝，“写字楼跳楼逃生演练，练过的。”
林清雪翻了个白眼，运起轻功，踏着坑边凸起的石块几跃而过，动作轻盈得像片雪花。
“炫技。”陈默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厉害。”
两人继续前行。雾气中的酸味更重了，呼吸时喉咙发痒。林清雪指尖冒寒气，在身前凝出一层薄冰膜，挡住迎面吹来的风。
“省点劲。”陈默提醒，“待会可能要打架。”
“你管这叫省劲？”林清雪指着他腰间的钢丝，“刚才那一下，差点把绳子崩断。”
“那是因为我瘦。”陈默拍拍自己，“轻巧，灵活，适合特种作战。”
“你再贫，下次我自己走。”
“别啊。”陈默笑，“你迷路的事我都记小本本上了，你要敢丢下我，我就写‘某女天才第三次找不到回宗门的路’。”
林清雪抬手就想甩冰锥。
“别动手。”陈默默默后退两步，“咱们合作呢，团结友爱。”
前方山路忽然开阔，出现一片平台。平台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半埋在山体里，门缝上有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迹。
“到了。”陈默低声说。
“幽谷入口。”林清雪眼神紧绷，“初源之核就在门后。”
“你觉得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林清雪盯着那扇门，“但我知道，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
“那咱们算不算少数派？”
“你算变量，我算麻烦。”林清雪看了他一眼，“加一起，就是找死组合。”
“挺配。”陈默咧嘴，“我负责出主意，你负责砍人。”
“分工明确。”林清雪往前走，“但我有个规矩。”
“你说。”
“进去了，听我指挥。”
“不行。”陈默摇头，“生死共担，谁也不能单独行动。你要是想当独行侠，现在就可以回去。”
林清雪停下脚步：“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凭我记得门后的路。”陈默直视她，“前世我进去过。我知道哪里有陷阱，哪里能躲，哪条路通向核心。你不知道。”
林清雪沉默几秒：“你说里面有个人，穿白衣，眼神空洞。那是谁？”
“我不知道。”陈默声音低下来，“但我出来的时候，他站在启动台上，手里拿着晶石。他看着我，可眼里没有光。就像……被抽空了。”
林清雪的手指微微发抖。
“你认识？”陈默问。
“不清楚。”她收回手，“可能是我家族的某个前辈。寒玉宫有过失踪的传人。”
“那就更不能你一个人进了。”陈默走近一步，“万一里面是你亲人，你冲动起来，任务就砸了。”
林清雪盯着他看了很久。
“双人同步。”她终于开口，“谁也不许擅自行动。发现异常立刻示警。碰到符文圈，谁也不准碰。”
“成交。”陈默伸出手。
林清雪犹豫了一下，握上去。手掌冰凉，但握得很稳。
两人并肩走向青铜门。
距离五丈时，地面开始出现刻痕。一圈圈同心圆，从四面八方向门汇聚。纹路是暗金色的，表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土。
陈默蹲下，用手擦了擦其中一道。
“不是雕刻。”他说，“是烧出来的。高温熔岩流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阵法启动前兆。”林清雪后退半步，“心锁阵的符文圈一旦亮起，神识会被吸进去。轻则失忆，重则变白痴。”
“那咱们得小心点。”陈默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布，裹在鞋底，“贴着边缘走，别踩纹路。”
林清雪点头，运起轻功，脚尖点地，像一片叶子飘向前方。
陈默紧跟其后，每一步都避开那些金色线条。雾气在他们头顶盘旋，渐渐形成一个环状漩涡，缓慢转动。
“不对劲。”林清雪突然停步。
“怎么了？”
“符文……在发热。”
陈默低头看脚边的刻痕。暗金色的线条边缘，正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像是地底有火在烧。
“阵法要醒了。”他说。
“不可能这么快。”林清雪脸色变了，“没人触发机关，它不会自动激活。”
“除非……”陈默抬头看向青铜门，“里面有人。”
门缝里的血色纹路，忽然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