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那根被触碰过的钢丝缠回手腕,动作很轻。他没再往断崖深处走,而是转身朝宗门方向去了。
天刚亮,山风还带着夜里的湿气。他一路没说话,脑子里转得飞快。有人知道他的布置,还敢动他的线——说明对方不怕暴露。这种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那就别躲了。
他直接去了任务堂,在登记簿上签下名字,报名参加门派赛。
负责登记的执事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这届比赛高手多,连林清雪都参赛了。”
“我就喜欢高手。”陈默咧嘴一笑,“越强越好打。”
执事摇头,还是给他盖了章。
比赛在青阳宗演武场举行,三十六个门派联合办的,年轻一辈基本都来了。擂台设在中央,周围摆满石座,观众从清晨就开始入场。到了正午,人声鼎沸,连远处山头都有人架望远镜围观。
陈默站在候赛区,穿一身黑色练功服,袖口收紧,腰带扎牢。他活动了下手腕,钢丝在指间绕了一圈又收回去。
第一场对手是个赤焰门弟子,身材高大,上来就摆出猛虎下山式,想靠气势压人。
裁判一声令下,那人果然不动,只盯着他看,脚底蹭地,就是不进攻。
拖延战术。
陈默也不急,后退半步,做出防守姿态。对方见状,嘴角一扬,慢慢往前逼。
就在他抬腿的一瞬,陈默突然前冲,贴身近打。一记直拳虚晃,接着肘击肋下,再接一个扫腿,三招连上,对方重心不稳,直接摔出台外。
全场安静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喊声。
“这是什么打法?”
“太脏了吧!”
“脏?有效就行!”
陈默收手站定,没看裁判,也没看对手,只是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他知道这些人怎么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了。
第二场对玄风谷,对方轻功好,满场乱窜。陈默懒得追,等他跳到第三下时,猛地甩出钢丝,缠住脚踝一拉,那人摔了个狗啃泥。
第三场是铁骨宗的王猛,硬桥硬马,专克花里胡哨。陈默和他对拼两招,发现这家伙皮糙肉厚,拳头打上去像砸石头。
他假装力竭后退,王猛果然追击。结果刚冲到一半,陈默一个假转身,钢丝横切膝窝,接着掌推肩井穴,直接把他掀翻。
四连胜。
药尘子给的回元丹效果不错,每场结束吃一颗,呼吸调几次,体力恢复七成。陈默靠着最小能耗打法,专挑关节和经络下手,打得干净利落。
林清雪坐在高台角落,手指无意识掐着掌心。她看到陈默又一次用钢丝制敌,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人……总是在规则边缘游走,可偏偏每次都赢。
第五场轮到慕容枫。
这人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七八把小刀,站上台时连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他和陈默之前抢过资源,关系不算好。
两人刚对上,台下就有人大喊:“别放水啊慕容少主!”
慕容枫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三把飞刀同时出手。
陈默侧身避过,正要反击,忽然注意到慕容枫脚步微乱,真气运转不畅。他眼神一凝——有人在他上一场动了手脚。
毒镖。
下一秒,一支乌黑短钉从观众席飞出,直取慕容枫后心。
陈默没犹豫,钢丝甩出,缠住毒镖一扯,钉子当啷落地。
全场哗然。
慕容枫回头一看,脸色变了。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他说:“你要是死了,我找谁报仇去?”
说完,他主动后退一步,举手认输。
裁判愣了一下,宣布慕容枫晋级。
台下炸了锅。
“他疯了?明明能赢!”
“让给敌人?”
“这操作太秀了……”
慕容枫站在台上,握紧了拳。他原本以为陈默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现在却发现,这家伙比谁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较量。
“你为什么救我?”他问。
“我不救人。”陈默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替我动手。”
他走下擂台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谢了”。
第六场是三人混战,胜者进决赛。对手都是成名弟子,打法凶狠,上来就想围攻陈默。
他不硬拼,专找空档。利用中央石柱遮挡视线,故意卖破绽引两人相撞。等他们扭打在一起时,他突然冲向主擂旗台。
最后一击,他掌风扫地,激起一片尘土。烟雾一起,所有人视线受阻。他趁机跃上高台,一把夺下旗帜。
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陈默站着没动,胸口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他体能已经到极限,但眼神依旧清醒。
主持长老走上台,宣布:“本届门派赛决赛选手——陈默!”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喊:“黑衣诡手!再来一场!”
也有邻宗使者低声议论:“这小子打法怪,但脑子太灵了,招揽吗?”
几位外门长老交换眼神,其中一个摸着胡子说:“要不要破格提拔?”
林清雪起身想走,却被执事拦住:“林师姐,宗主召见。”
她回头看了一眼擂台。
陈默正站在中央,右手食指轻轻擦过右眼下的泪痣。他没看人群,也没看对手,像是在数明天可能发生的几百种变化。
慕容枫赛后找到他,在众人面前抱拳行礼。
“这次是我欠你。”
陈默点头:“下次别中招就行了。”
慕容枫回营后,从兵器匣里取出一枚玉符,上面刻着“风泣”二字。他看了一会儿,放进最底层,盖上了布。
演武场上,阳光正烈。
陈默站在原地,耳边全是声音,心里却一片安静。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止是永夜。
还有更多人,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