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晨。
上海西摩路公馆的书房内,陈嘉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展开当日的《新闻报》。
头版头条,是一则通电全文,标题黑体加粗,赫然醒目:《张学良通电全国,吁请和平统一》。
他的目光落在电文那些慷慨激昂的字句上:“……凡我同志袍泽,当此国家存亡危急之秋,宜以救国为前提,共图和平统一之实现……东北军三十万将士,秣马厉兵,唯中央之命是从……”
看着这纸通电,陈嘉树端起咖啡的手悬在了半空,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蓦然涌上心头。
历史那冰冷而精确的巧合,在此刻显得如此荒诞而刺眼。
“秣马厉兵……唯中央之命是从……”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仿佛穿透了报纸,看到了那位在北平协和医院养病的少帅,此刻或许正为这份通电的“深明大义”而自矜,看到了沈阳北大营那些或许因这纸通电而松懈的守军,更看到了隔海相望的列岛上,那些在黑暗中磨砺獠牙、等待时机的眼睛。
还有整整一年。
一年后的同一天,那场吞噬山河的惊世变局,就将在这“和平统一”的喧嚷余音中,猝然爆发。
此刻电文中的每一分“意气风发”,在未来的滔天血火映照下,都显得格外苍白与讽刺。
他放下报纸,端起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将那难名的感慨与寒意一同咽下。
……
这几天公馆因白家嫂子的到来,添了几分家常的热闹。
中午王玉芬亲自下厨张罗,张婉卿在一旁打着下手,白秀珠在旁边聊着北平上海的人和事,笑语晏晏。
厨房里很快飘出红烧肉的浓香和清蒸鲥鱼的鲜气,客厅里摆上了时令瓜果。
陈嘉树陪着说了会儿话,话题自然绕不开北平近况和白家,知道白雄起如今皆好,便提议过些日子,把孩子接来上海,希冀王玉芬能长住些日子。
王玉芬心思剔透,明白陈嘉树对白秀珠头胎的重视,爽利地答应。
午后,阳光正好,网球场绿草如茵。
陈嘉树换上一身白色运动装,对手是赵劲。
自从上次惨败给白秀珠后,他闲暇时便常来练习,既为锻炼身体,也是一种极好的解压方式。
球拍击球的脆响在空气中回荡,陈嘉树步伐移动迅捷,挥拍力道十足,但技巧仍显生硬,远不如赵劲那般游刃有余。
白秀珠、张婉卿和王玉芬坐在一旁的遮阳伞下观看。
白秀珠偶尔扬声指点两句:“嘉树,引拍再早一点!”“手腕放松,用腰力!”
张婉卿则含笑看着,适时递上毛巾或冰饮。
汗水浸湿了衣衫,激烈运动带来的疲惫感冲刷着脑中的纷繁思绪,陈嘉树全心投入每一次奔跑与挥拍,将那份对历史轨迹的无力感与紧迫感,暂时抛在了脑后。
赵劲很有分寸,既不让球,也不刻意刁难,让这场运动保持在酣畅淋漓的强度。
“先生进步很大。”一局终了,赵劲接过毛巾,沉声道。
陈嘉树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笑道:“比秀珠还差得远,可惜世昌去泸州了,不然拉上他,更有意思。”
白秀珠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眼波流转:“怎么,还想再挑战我?”
“暂时不敢。”陈嘉树笑着摇头,仰头喝水。
入夜,公馆重归宁静。
书房里,陈嘉树最后审阅了几份来自泸州和美国的简报——周世昌汇报基地扩建办理顺利;费舍尔电报称又一船重要设备已离港,他仔细看完,锁入抽屉。
回到卧室,张婉卿已沐浴完毕,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正就着床头灯看书。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优美的侧影和颈项曲线,墨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散发着淡淡馨香。
见他进来,她放下书,抬眼望来,眸光如水。
没有多余的话语,陈嘉树走过去,指尖拂过她光滑的脸颊,低头吻住那温软的唇,张婉卿轻吟一声,手臂柔顺地环上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
睡袍的丝带被轻易解开,滑落肩头,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很快大战响起……(省略两万字,现在审核好严,只能删掉了)
一个时辰后,陈嘉树重重喘息着伏在张婉卿汗湿的身上,两人心跳如鼓,久久未能平复。
他抚摸着怀中人光滑的脊背,鼻端萦绕着她发间与肌肤混合的幽香,张婉卿软软地偎着他,脸颊嫣红,眼波迷离如春水。
陈嘉树将她搂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睡吧。”他低声说。
“嗯。”她模糊地应着,往他怀里更深处钻了钻。
窗外,夜色沉沉,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