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荒原的风裹挟着沙砾与虚空能量,刮在脸上生疼。陈塑和林野走出峡谷时,夕阳已沉至地平线,漫天霞光被荒原的黑暗快速吞噬,唯有地面的黑色裂隙中渗出的幽光,勾勒出崎岖的路径。青铜沙漏在陈塑掌心微微发烫,沙粒流转愈发滞涩,显然虚空族巢穴的能量干扰已达顶峰。
“前面就是虚空族巢穴的外围迷雾了。”陈塑停下脚步,指向远处一片翻滚的灰黑色浓雾,“零说过,这层迷雾能扭曲感知,制造幻象,上一轮很多噬能者就是在这里迷失方向,最终沦为虚空傀儡。”
林野握紧火焰长剑,体内火焰能量不自觉地蒸腾,驱散着周围的虚空寒气:“我的火焰能灼烧迷雾,或许能开辟出一条通道。”他刚要迈步,却被陈塑拉住。
“等等。”陈塑眼神凝重,“上一轮我们就是强行闯入,才触发了幻象陷阱。这一轮我们用沙漏能量试探,先找到幻象的薄弱点。”他举起沙漏,金色能量化作一道纤细的光束,刺入迷雾之中。
光束进入迷雾的瞬间,便被灰黑色的能量吞噬,没有泛起丝毫涟漪。但下一秒,迷雾突然剧烈翻滚,无数扭曲的人影在雾中浮现,发出凄厉的哀嚎,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是幻象的前兆。”陈塑沉声道,“这些人影都是被虚空能量吞噬的生灵残魂,它们的负面情绪会放大我们内心的执念,让我们陷入自毁的幻境。”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雾中出现了上一轮自己失控时的模样——浑身被黑色纹路缠绕,挥剑砍向陈塑和凌霜,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不……”他低吼一声,体内火焰能量暴涨,想要驱散眼前的幻象,却发现那些影像越来越清晰。
“别被它影响!”陈塑立刻催动沙漏能量,金色光芒笼罩住两人,“这些都是虚假的,是虚空能量在利用你的愧疚感!”
但幻象的力量远超预期,金色光芒在迷雾中摇摇欲坠。林野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他仿佛又回到了上一轮的战场,耳边回响着伙伴们的惨叫和自己的嘶吼。“是我……是我害了大家……”他喃喃自语,手中的火焰长剑开始颤抖,指向自己的胸口。
“林野!醒醒!”陈塑大喊着,伸手想要抓住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突然想起零的提醒:幻象的核心是内心的执念,唯有直面执念,才能破解幻象。
“你看看我!”陈塑的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上一轮你是为了保护苏晓才被感染,你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我们一起经历了十八轮重启,你一次次为了伙伴拼尽全力,这些都不是假的!”
他举起沙漏,金色能量化作一道光幕,映照出上一轮林野牺牲的画面——为了掩护众人撤离,林野独自抵挡虚空使者,最终被虚空能量吞噬,消散前还在大喊“保护好大家”。
光幕中的画面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迷茫中的林野。他浑身一颤,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体内躁动的火焰能量也稳定下来。“对……我是为了保护大家……”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火焰长剑猛地刺入地面,熊熊烈火喷涌而出,灼烧着周围的迷雾。
迷雾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快速消散。但就在这时,整个荒原突然剧烈震颤,迷雾彻底炸开,化作一片上古战场的景象——天空是暗红色的,地面铺满了尸体,人类与噬能者的士兵相互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
“这是……上古时期的背叛之战?”陈塑瞳孔骤缩,他认出了战场中央的旗帜,正是人类与噬能者结盟时的标志,如今却成了相互攻伐的象征。
林野的身体突然僵住,他看到战场中一名身着人类盔甲的士兵,容貌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正举剑刺穿了一名噬能者的胸膛。而那名噬能者,赫然是艾琳的祖先。“我的祖先……”他声音颤抖,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上一轮我就觉得眼熟,原来他真的参与了背叛。”
幻象中的人类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背叛又如何?噬能者的能量本就该属于人类!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流着贪婪的血,最终都会成为背叛者!”
“不!我不是!”林野嘶吼着,体内的“怨种”残留被幻象中的负面情绪彻底激活,黑色纹路瞬间蔓延全身,眼神再次变得疯狂。他举起火焰长剑,朝着陈塑砍来:“所有人类都是骗子!所有背叛者都该死!”
陈塑心中一沉,没想到幻象会利用林野的祖先身份,引发如此强烈的反噬。他不敢硬接林野的攻击,只能侧身避开,同时催动沙漏能量,想要再次唤醒他:“林野!这只是幻象!你的祖先或许有错,但你不是他!你一直都在为共生而战,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骗子!都是骗子!”林野根本听不进去,火焰长剑带着黑色的能量,一次次朝着陈塑猛攻。他的攻击越来越疯狂,虚空能量与“怨种”能量相互交织,让他的力量暴涨,陈塑渐渐难以抵挡,身上被火焰灼伤多处。
就在这危急时刻,陈塑突然想起了“共生之血”。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仅剩的几滴“共生之血”。在林野的长剑再次劈来的瞬间,他将“共生之血”泼向林野。
红蓝交织的血液落在林野身上,瞬间爆发出柔和的光芒。林野浑身一颤,攻击戛然而止,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快速消退,眼神中的疯狂也渐渐褪去。他捂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脑海中同时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祖先背叛噬能者的场景,一个是自己上一轮保护噬能者孩童牺牲的画面。
“我……我到底是谁?”林野痛苦地嘶吼着。
陈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轻声说道:“你是林野,是我们的伙伴,是为了共生而战的守护者。祖先的过错不该由你来承担,你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你和他不一样。”
他举起沙漏,金色能量注入林野体内:“看看吧,这是你上一轮的记忆,这才是真正的你。”
金色能量在林野脑海中化作光幕,清晰地展现出他上一轮的经历——他不顾自身安危,保护被“怨种”感染的噬能者孩童;他为了掩护伙伴撤离,独自抵挡强敌;他就算被“怨种”感染,也拼尽全力克制自己,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光幕消失后,林野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你说得对,我不是他。”他站起身,身上的黑色纹路彻底消失,火焰能量恢复纯净,“祖先的过错,我会用行动来弥补,但我不会被过去束缚。”
就在这时,上古战场的幻象开始快速消散,周围的环境恢复成荒原的模样。但陈塑却敏锐地察觉到,幻象消散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隐藏在迷雾深处的身影——身着黑色长袍,散发着与虚空使者相似的能量气息,显然是幻象的操控者。
“虚空使者!”陈塑大喝一声,立刻朝着那个身影追去。
林野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但那个身影速度极快,很快便融入了前方的虚空族巢穴防御结界中,消失不见。
“可恶,让他跑了!”林野咬牙切齿。
陈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幻象的真相。而且刚才的幻象,也让我们看到了上古背叛之战的另一面。”他回想起幻象中人类士兵的言行,“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士兵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
林野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他的笑容很僵硬,不像是发自内心的贪婪。而且他的攻击方式,也带着一丝虚空能量的痕迹。”
“零说过,当年的背叛背后有虚空族操控。”陈塑眼神锐利,“刚才的幻象,应该是虚空使者故意展示给我们看的,但他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虚空族操控人类的证据。”
两人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虚空族巢穴的防御结界前。结界是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幕,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虚空能量。光幕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入口,被数道黑色能量锁链封锁着。
“这就是零说的第三层防御结界。”陈塑看着光幕,“想要打破结界,需要强大的能量冲击。但直接攻击,可能会触发陷阱。”
林野握紧火焰长剑:“我的火焰能量能克制虚空能量,或许可以尝试灼烧结界。”他走到结界前,火焰能量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柱,朝着结界冲去。
火焰柱与结界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黑色光幕剧烈震颤,上面的符文闪烁不定,显然受到了冲击。但火焰柱很快便被结界吸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不行,结界的吸收能力太强了。”林野摇了摇头,“我们需要更强大的能量,而且需要找到结界的薄弱点。”
陈塑举起沙漏,金色能量注入其中,沙粒快速流转,映照出结界的内部结构。“找到了!”他指着结界左上角的一个位置,“那里的符文密度最低,应该是结界的能量核心所在。我们集中能量攻击那里,或许能打破结界。”
林野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凝聚能量。陈塑的金色沙漏能量与林野的纯净火焰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红蓝交织的能量柱,朝着结界的薄弱点冲去。
“轰——”
能量柱狠狠击中结界,黑色光幕瞬间布满裂痕,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随后便彻底黯淡下去。结界被打破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了巢穴内部的景象。
巢穴内部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直插顶部,石柱上缠绕着数道黑色能量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洞穴四周的石壁,散发着浓郁的虚空能量。石柱下方,悬浮着一块黑色的晶体,正是他们要找的时空本源晶碎片。
“时空本源晶碎片!”林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但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冰冷的笑声:“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打破我的结界,还破解了幻象陷阱。”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虚空使者。
虚空使者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抬手一挥,洞穴四周的石壁上突然涌出大量虚空傀儡,朝着两人冲来。同时,石柱上的黑色能量锁链也解开,化作数道黑色的长鞭,朝着两人抽打过来。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陈塑握紧沙漏,眼神坚定。
林野也举起火焰长剑,火焰能量暴涨:“正好,我要为上一轮牺牲的伙伴们报仇!”
两人背靠背,面对蜂拥而至的虚空傀儡和能量锁链,没有丝毫畏惧。第十八轮重启的关键之战,就在这虚空族巢穴的深处,正式拉开了序幕。青铜沙漏在陈塑掌心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沙粒流转坚定而有力,像是在诉说着必胜的信念。
虚空使者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夺走时空本源晶碎片?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再次抬手,虚空能量爆发,洞穴内的虚空能量浓度瞬间暴涨,虚空傀儡的攻击力也大幅提升。
陈塑和林野没有丝毫退缩,他们的身影在虚空傀儡中穿梭,金色的沙漏能量和红色的火焰能量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净化着虚空能量,斩杀着虚空傀儡。虽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他们的眼神始终坚定,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关系到时空本源晶碎片的归属,更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安危,关系到第十八轮重启的最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