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如水银般流淌，淹没了视野。
林风最后一个冲入青铜大门，身后厚重的金属门扉轰然闭合，将骸骨平原的死寂与黑雾彻底隔绝。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右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那是硬撼寂灭傀儡后留下的暗伤，混沌气正在缓慢修复。
“都没事吧？”
他喘息着转身，混沌气在体表流转，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最后一丝寂灭寒意。
战无极第一个回应：“死不了！”他靠在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右拳拳背血肉模糊，但斗战圣体的恢复力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咧嘴笑道，“那鬼东西的斧子真够劲，差点把我胳膊震断。”
萧辰收剑入鞘，脸色略显苍白。他沉默地检查着剑身，确认没有沾染寂灭残留后，才开口道：“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吧？”
“至少暂时进不来。”苏晓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跪坐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双手按在地面。那光晕源自地面蚀刻的星辰符文，正以某种韵律明灭闪烁。她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这扇门的封印很完整，而且……门内世界有自己的防御机制。”
林风这才真正打量起这个空间。
青铜大门之后，并非想象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圆形大厅。穹顶高达数十丈，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星辰石，散发出温和而恒久的光芒。地面铺着淡银色的金属板，蚀刻着复杂的几何纹路与星辰轨迹。
大厅四周，排列着十二根粗壮的立柱，柱身同样刻满符文。正中央，则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悬浮着十二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此刻正缓缓旋转。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还夹杂着某种陈旧的金属气息。
“这里……”卡琳娜扶着陈静，后者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经稳定下来。卡琳娜环顾四周，眼中浮现出惊讶，“这就是星盟的前哨站？”
“星火前哨。”苏晓晓纠正道，她站起身，指着地面一处不起眼的蚀刻文字，“看这里，用的是星盟标准文字——‘第三十七号观测前哨，代号星火，建于第七纪末期’。”
“第七纪？”战无极皱眉。
“星盟对历史时期的划分。”苏晓晓走向中央平台，手指轻触一枚悬浮的水晶球，“按照星盟的记载，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应该属于第九纪的中后期。而第七纪……是寂灭第一次大规模爆发的时代。”
水晶球亮起，投射出一片浩瀚星图。
与之前在观测站看到的残破星图不同，这张星图更加完整，标注也更加详尽。数以万计的星辰被点亮的线条连接，形成一张覆盖整个视野的网络。而在网络的某些节点处，标注着林风熟悉的字样——“高危污染区”、“寂灭侵蚀带”、“已失联”。
其中一个节点，闪烁着红色的求救信号。
太阴古星。
林风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个位置。星图显示，太阴古星位于一片被称为“古神星域”的边缘，周围有三个星盟节点呈三角之势拱卫——但此刻，这三个节点都已暗淡，标注着“已陷落”。
“能放大吗？”他沉声道。
苏晓晓点头，手指在空中虚划。星图局部放大，太阴古星的细节呈现出来——那是一颗银白色的星辰，表面覆盖着冰原，但在冰原的某些区域，此刻正蔓延着丑陋的黑色斑点。
黑蚀军团。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萧辰走到林风身边，剑眉紧锁，“从星图看，整个古神星域边缘，已经有十七个节点陷落。太阴古星是最后一个还在抵抗的。”
“而且抵抗得很艰难。”苏晓晓调出一段数据流，那是从星图中解析出的能量读数，“太阴古星的守护大阵能量层级在持续下降，按照这个趋势……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
大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三个月。
从流放之地到太阴古星，即使使用空间跳跃法器，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还不算中途可能遭遇的阻碍、需要绕行的污染区。
“时间很紧。”战无极直起身，活动着肩膀，“但我们至少拿到了坐标，还有这个前哨站的资源。林风，接下来怎么办？”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向中央平台，伸手按在另一枚水晶球上。混沌气顺着手掌注入，水晶球顿时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整个大厅的星辰符文随之亮起，从地面到穹顶，所有蚀刻的纹路都开始流淌光芒。
低沉的嗡鸣声响起，仿佛某种尘封万古的机械正在苏醒。
“你在做什么？”苏晓晓惊讶道。
“试试看能不能激活更多功能。”林风闭目感应着，混沌气如触须般沿着平台内部的能量脉络延伸，“这座前哨站既然能保存至今，说明它的核心能源还在运转。如果能彻底激活，或许能获得更多信息。”
他的意识沉入其中。
《万化源诀》在这时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混沌气本身就是最本源的能量之一，能够模拟、兼容绝大多数能量形式。此刻林风以混沌气为桥梁，与这座前哨站的能源核心建立连接，仿佛在翻阅一本尘封的古籍。
他“看”到了。
前哨站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反应炉。炉心处，一团黯淡的星光还在顽强燃烧，但那光芒已经微弱到近乎熄灭。反应炉周围，连接着十二个能量节点，其中九个已经完全熄灭，两个闪烁不定，只有一个还在稳定输出——就是维持大厅基础照明和星图投影的那个。
“能源不足，只剩百分之三。”林风睁开眼，“但核心结构完好。苏晓晓，这里有没有能量储存装置？”
“有！”苏晓晓快速操作着另一枚水晶球，调出前哨站的结构图，“在b-7区，有一座星尘能量池。按照标注，满负荷状态下可以储存足够前哨站运转一百年的能量。”
“现在呢？”
“……”苏晓晓沉默片刻，“空了。星图显示，能量池在三千年前就已经耗尽。”
战无极骂了一句：“那怎么办？这地方就是个空壳？”
“未必。”林风走到一根立柱前，手掌贴上柱身。混沌气渗入，他感应着立柱内部的能量流动轨迹，“能量池空了，但前哨站本身的能量循环系统还在。而且……你们感觉到了吗？”
萧辰突然抬头：“灵气在流动。”
是的。
随着林风激活中央平台，整个大厅的符文亮起，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正在缓慢提升。那些灵气并非无源之水，而是从大厅墙壁、地面、穹顶中渗透出来——那是这座前哨站万古岁月中，从虚空中自然吸收积累的游离能量。
“前哨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林风收回手，“虽然效率很低，但万古积累下来，内部储存的灵气总量相当可观。只是这些灵气分散在各个结构里，没有被集中利用。”
他转身看向苏晓晓：“有没有办法，把整个前哨站的灵气引导到中央反应炉？”
苏晓晓快速翻阅着星图调出的技术文档，眼睛越来越亮：“有！星盟的遗迹都有‘紧急重启协议’。当能源耗尽时，可以通过符文共鸣，将建筑结构本身储存的残余能量全部抽取，注入反应炉进行一次性重启。”
“但这样做有风险。”她抬起头，神情严肃，“一旦启动紧急重启，前哨站的所有非核心功能都会关闭。而且如果能量总量不足，可能导致反应炉彻底熄灭——到时候，我们连星图都看不到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赌博。”战无极总结道。
林风环顾众人。
卡琳娜扶着陈静，点了点头：“你做决定。”
萧辰沉默，但手按在剑柄上，意思很明显——他信林风。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我支持尝试。如果只是维持现状，我们只能获得星图和一些基础信息。但如果能重启成功，或许能激活前哨站的完整数据库——那里可能有星盟对抗寂灭的研究资料，甚至……关于太阴神族的情报。”
最后那句话，让林风下定了决心。
“那就赌。”
他重新走回中央平台，双手同时按在两枚水晶球上。混沌气全力输出，不再是小心的试探，而是粗暴的涌入——他要以自己的能量为引子，点燃整个前哨站的符文共鸣。
“苏晓晓，告诉我共鸣序列！”
“左三，右七，天枢位顺时针转九十度，地煞位逆时针转四十五度——”苏晓晓语速极快，手指在空中虚点，标注出各个符文节点的位置。
林风闭目，混沌气如臂使指。
随着他的操控，大厅中的符文依次亮起。从地面到立柱，从墙壁到穹顶，数以万计的星辰纹路被逐一点亮，整个空间被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开始震颤，低沉的嗡鸣声越来越响，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战无极握紧拳头，斗战圣体自动激活，准备应对任何意外。
萧辰的剑已出鞘半寸，剑身在光芒中泛着冷冽寒芒。
卡琳娜将陈静护在身后，圣焰在掌心凝聚成盾。
嗡——
当最后一个符文被点亮时，整个大厅猛然一震。
紧接着，所有的光芒开始向中央平台收缩。那些流淌在符文中的能量，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平台下的反应炉。林风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正在炉中汇聚、压缩、升华。
反应炉的炉心，那团黯淡的星光开始膨胀。
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百分之五……
能量读数在星图上疯狂跳动。
百分之十！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大厅东侧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黑雾从中涌出。雾中传出刺耳的嘶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该死，这里也有污染！”苏晓晓脸色大变。
从裂缝中爬出的，是三具扭曲的怪物。它们有着类似人形的轮廓，但皮肤呈暗紫色，关节处长出骨刺，头颅裂开成四瓣，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它们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恶意。
“星盟守卫……”苏晓晓的声音发颤，“被寂灭污染后的畸变体。”
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扑向中央平台——它们的目标很明显，要阻止重启过程。
战无极第一个冲出去。
“交给老子！”
他双拳对撞，爆发出金属交鸣般的巨响。斗战圣体全面激活，皮肤泛起古铜色光泽，拳风撕裂空气，一拳砸在最前面那具怪物的胸口。
砰！
怪物倒飞出去，胸口凹陷，但落地后竟然摇晃着站了起来。伤口处涌出黑色的粘稠液体，液体蠕动着，竟然在缓慢修复伤势。
“什么鬼东西？”战无极瞳孔一缩。
萧辰的剑到了。
剑光如雪，瞬间掠过第二具怪物的脖颈。剑锋上附着一层淡青色的剑气，那是青云剑宗的“破邪剑意”。怪物的头颅飞起，但无头的躯体依旧在向前扑，直到萧辰反手一剑刺穿心脏，才彻底瘫软。
但第三具怪物已经绕过他们，直扑林风。
卡琳娜的圣焰化作一道火墙，挡在怪物面前。怪物嘶鸣着撞上火墙，皮肤被烧得滋滋作响，但它竟硬生生冲了出来，一只利爪抓向林风的背心。
林风没有回头。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重启过程中，反应炉的能量已攀升到百分之十五，即将触及重启阈值。此刻中断，前功尽弃。
就在利爪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一直虚弱的陈静突然睁眼。
她双手结印，地面涌出土黄色的光芒。三根石刺从金属地板中暴起，精准地刺穿了怪物的双腿和躯干，将它死死钉在半空。
怪物疯狂挣扎，黑色的血液喷洒。
陈静脸色更加苍白，嘴角溢血，但眼神坚定：“继续。”
林风心中一凛，混沌气输出再增一分。
百分之十八，百分之二十！
反应炉的炉心，星光已经膨胀到拳头大小，散发出灼热的高温。整个大厅的温度在攀升，空气扭曲，金属墙壁开始发红。
“要撑不住了！”苏晓晓喊道，“建筑结构在过热！”
“再等等！”林风咬牙。
百分之二十五。
炉心的星光猛然收缩，然后——轰然爆发。
刺目的白光淹没了整个大厅，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反应炉彻底点燃的声音，是尘封万古的机械重新运转的声音，是星火重燃的声音。
光芒缓缓散去。
大厅恢复了照明，但光芒更加稳定、更加明亮。中央平台上的十二枚水晶球全部悬浮起来，旋转速度加快，投射出十二面不同的光屏——数据库、监控系统、能源分配、防御机制……前哨站的所有功能，全部激活。
重启成功。
但林风顾不上看这些。
他的意识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在反应炉点燃的瞬间，一股精纯到极致的星辰能量反哺而来，沿着混沌气涌入他的体内。那不是普通的灵气，而是星盟技术提纯的“星源”，是星辰本源之力。
《万化源诀》自动运转。
星源被混沌气包裹、炼化、吸收。林风感觉到，自己体内某个一直模糊的瓶颈，松动了。
那是《万化源诀》从“炼化”到“演化”的瓶颈。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
混沌气在九大神藏中奔涌，每一缕气流都在发生变化。它们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炼化外来能量，而是开始主动地“模仿”——模仿星源的结构，模仿星辰的轨迹，模仿宇宙的运行规律。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万化，不只是炼化万物。
更是演化万物。
当他再次睁眼时，瞳孔深处有星辰生灭的虚影一闪而逝。
“林风？”战无极的声音传来。
林风转过身，看到三具怪物的尸体已经化为黑灰。战无极和萧辰身上都带着伤，卡琳娜在给陈静治疗，苏晓晓则兴奋地操作着光屏。
“成功了。”林风道，声音有些沙哑，“数据库呢？”
“正在解密。”苏晓晓头也不回，“星盟的加密很复杂，但万物塔的传承里有对应的破解算法……需要一点时间。”
林风点点头，走到陈静身边：“怎么样？”
“还好。”陈静脸色依旧苍白，但露出一丝笑容，“就是透支了。这里的土元素很稀薄，强行催动地刺术有点吃力。”
“你先休息。”林风将一股混沌气注入她体内，帮助稳定伤势。
就在这时，苏晓晓突然惊呼：“找到了！”
所有人围了过去。
光屏上显示着一份标记为“绝密”的文档，标题是——《第七纪末期寂灭事件研究报告（第三十七号前哨站归档）》。
苏晓晓点开文档。
开篇就是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确认：寂灭具有意识。它不是在无差别侵蚀，而是在有目的地‘消化’宇宙。”
“警告：所有被寂灭彻底污染的区域，都检测到同一种低频精神波动。该波动具备高度组织性，疑似某种集体意识的‘低语’。”
“推论：寂灭背后，存在至少一个‘主宰级’意志。”
林风瞳孔收缩。
他想起在观测站日志里看到的“寂灭低语”，想起那双猩红眼睛的主人，想起黑雾中满足的叹息。
文档继续向下滚动，出现大量实验数据和观测记录。其中一段视频被苏晓晓点开——
画面中，是一个封闭的实验舱。舱内悬浮着一团黑色的粘稠物质，那东西在缓慢蠕动，表面不断浮现出类似五官的轮廓。实验舱外，几名身穿星盟制服的研究人员正在记录数据。
突然，黑色物质猛地膨胀，撞击在实验舱的内壁上。舱壁出现裂痕，刺耳的警报响起。
研究人员试图撤离，但已经晚了。
黑色物质从裂缝中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实验室。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张扭曲的脸上——那是其中一名研究人员，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诡异笑容。
视频结束。
大厅陷入死寂。
“这就是寂灭……”卡琳娜的声音发颤。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看文档。在报告的末尾，附着一份坐标列表和简短注释：
“以下为第七纪末期，确认遭受寂灭侵蚀但仍可能存有抵抗力量的文明节点。星盟已无力支援，唯愿后来者得知——它们还在战斗。”
列表中，第三个名字就是：太阴古星，太阴神族。
注释只有一句话：“神女尚存，盟约未绝，星火待传。”
林风盯着那行字，久久不语。
星火待传。
原来这座前哨站的名字，并非随意取的。
“还有吗？”他问。
苏晓晓快速翻阅，忽然又停住：“这里有一份独立档案，标记为‘前哨站最高权限封存’。需要……需要前哨站长的基因密钥才能解锁。”
“站长呢？”
“死了。”苏晓晓调出人员记录，“第七纪末期，前哨站遭遇小规模寂灭渗透。站长启动自毁程序，与渗透体同归于尽。但他的私人实验室被独立封存，说是……留给‘后来者中的有缘人’。”
战无极挑眉：“有缘人？怎么判断？”
“不知道。”苏晓晓摇头，“档案只说，实验室的封印会对‘某种特质’产生共鸣。但具体是什么特质，没写。”
林风心中一动。
他走到大厅西侧，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一个凹陷的手印纹路。
他抬手按了上去。
混沌气顺着手掌注入。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林风以为不会有什么反应时，金属门突然亮起。手印纹路中流淌出银白色的光芒，光芒沿着门上的纹路蔓延，最终在门中央汇聚成一个复杂的符号。
那符号，林风认识。
是混沌的古老写法——他在《万化源诀》的总纲里见过。
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只有十步见方。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金属工作台，台上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水晶内部，封印着一滴暗金色的血液。
血液在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工作台前，坐着一具白骨。
白骨身穿残破的星盟制服，保持着坐姿，头颅低垂，仿佛在沉思。在白骨的手中，握着一枚金属铭牌。
林风走上前，取下铭牌。
上面刻着字：
“后来者，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话，说明你已触及混沌之道。”
“这滴血，是我从‘源初之地’边缘带回的。它来自某个陨落的混沌神魔，蕴含最纯粹的混沌本源。我研究了三百年，终不敢炼化——非混沌体者，触之即死。”
“留给真正的混沌传承者。”
“愿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星盟第三十七号前哨站站长，卡尔萨斯，绝笔。”
林风看向那滴暗金色的血。
血液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水晶表面浮现裂痕，一股浩瀚、古老、至高无上的威压弥漫开来，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战无极等人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水晶炸裂。
那滴暗金色的血液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林风眉心。
林风没有躲。
血液没入眉心，瞬间炸开。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混沌本源涌入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蜕变、升华。《万化源诀》疯狂运转，九大神藏齐齐轰鸣，身体深处某个一直沉睡的东西，苏醒了。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皮肤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最后在胸口汇聚成一个古老的符号。瞳孔深处，星辰生灭的虚影变成了混沌初开的景象——地火水风奔涌，清浊二气分离，万物从无到有。
“林风！”战无极要冲过来。
“别动！”苏晓晓拦住他，眼睛死死盯着林风身上的变化，“他在吸收那滴血……这是机缘，也是考验。外人干涉，会害死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风跪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混沌本源太霸道了，哪怕他是混沌神魔体，哪怕他有《万化源诀》，此刻也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他撑住了。
《不灭经》前七层铸就的不朽根基，在这时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肉身、气血、筋骨、脏腑、髓血、神魂、神藏——七重不灭根基层层亮起，如七根定海神针，稳固着即将崩溃的躯体。
终于，颤抖停止。
林风缓缓站起。
他睁开眼，眼中混沌景象敛去，恢复清明。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不一样了——不是气息变强了多少，而是某种本质上的升华，仿佛从凡铁变成了神金。
“没事吧？”萧辰问。
林风点头，看向手中的铭牌：“卡尔萨斯站长……谢谢。”
他将铭牌轻轻放在白骨手中，后退三步，躬身一礼。
这是传道之恩。
礼毕，他转身看向众人：“我们在此休整三天。苏晓晓，你全力解密数据库，尤其是关于太阴古星和寂灭的资料。战无极、萧辰，你们熟悉前哨站的防御系统。卡琳娜，照顾陈静。”
“三天后，我们出发。”
“目标，太阴古星。”
众人点头，各自散去。
林风独自留在房间，看着那具白骨。许久，他轻声道：“星火已传，前辈可以安息了。”
白骨手中的铭牌，突然化作飞灰。
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林风走出房间，关上金属门。门上的混沌符号缓缓黯淡，最终彻底消失——这间实验室，永远不会再打开了。
他来到中央平台，看向星图中那个闪烁的红点。
太阴古星。
神女璃月。
“等我。”他低声道。
而在他体内，那滴混沌神魔之血还在缓慢释放力量。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混沌体都在蜕变，向着真正的混沌神魔进化。
但林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吸收神魔之血的那一刻——
骸骨平原深处，黑雾翻涌。
猩红眼睛的主人猛然抬头，望向青铜大门的方向，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混沌……觉醒？”
“这个时代……竟然还有真正的混沌体？”
黑雾剧烈翻滚，仿佛在表达某种激烈的情绪。许久，低沉的笑声响起：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棋子跳出棋盘了？那游戏……就得换个玩法了。”
黑雾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长眠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