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哥……你怎么了?”消倩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我和我爸不是在身后把那些士兵打跑了吗?我们是为了掩护你撤退啊……”
她努力想解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声音因为疼痛和害怕而微微发抖:“我爸他……他为了断后还被流弹擦伤了胳膊,流了好多血,我……我安顿好他就立刻过来了,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升哥,你到底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眼神清澈而慌乱,像只受惊的小鹿。可这些在罗洪升看来,都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他的人血流成河,她却在这里说自己父亲受了轻伤,说在掩护他。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感受着指尖下细腻的肌肤微微颤抖,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失去兄弟的痛苦、计划失败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种更加失控的情绪。
没等消倩说完,罗洪升猛地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丝毫温柔,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侵略性。他依旧死死地扣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唇,舌尖蛮横地闯入,带着烟草和硝烟的味道,以及他无法宣泄的怒火和焦躁,疯狂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气息。
消倩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下颚的疼痛和唇齿间的粗暴让她感到害怕,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推拒。可罗洪升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手扣着她的下颚,另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控制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憋屈、愤怒和恐惧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同伴倒在血泊里的脸、罗洪钢那该死的眼神、计划落空的无力感……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化作了此刻的疯狂。他紧紧地抱着杜莎,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这种极致的亲密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来驱散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和空虚。
消倩渐渐放弃了挣扎,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罗洪升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让罗洪升的动作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他扣着她下颚的力道松了些许,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这个失控的吻里,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
仓库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杜莎压抑的呜咽声。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破碎的镜子,映照着这荒唐而混乱的一幕。
罗洪升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直到口中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是她咬破了嘴唇,还是自己太用力弄伤了她?他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缓缓松开了她。
他依旧紧紧地抱着消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硝烟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却留下了一片茫然和深深的疲惫,像打了一场败仗的困兽。
消倩的嘴唇被吻得红肿不堪,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着。她怯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罗洪升,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恐惧,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罗洪升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股暴戾的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空虚。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可他并不后悔——在这个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他、所有人都可能离他而去的时刻,只有她还在。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里,只有此刻怀中的温度是真实的。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和僵硬。指腹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他甚至有些慌乱地缩了缩手。
“没事了。”他低声说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刚才的戾气,多了一丝疲惫的沙哑:“以后……别再这么冒失地跑过来,太危险。”
消倩咬着红肿的嘴唇,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又颤了颤,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能感觉到罗洪升身上散发出的疲惫和脆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这个永远把“没事”挂在嘴边、永远一副运筹帷幄模样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让她心疼。
“升哥,我爸说……说罗洪钢那边好像也伤得不轻,被他的人接走了。”消倩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声开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要不要……”
“不用。”罗洪升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眼底又闪过一丝厉色:“他跑不了。”
今天的账,他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罗洪钢越是护着那批货,他就越要拿到手,越要让罗洪钢付出代价。
罗洪升松开抱着她的手,重新靠回木箱上,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手掌里。指缝间漏出的呼吸依旧粗重,可见刚才的情绪爆发耗掉了他多少力气。
废弃仓库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可这一次,空气中除了铁锈和硝烟味,似乎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息,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消倩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月光落在她红肿的嘴唇上,泛着微弱的光。她知道罗洪升和罗洪钢的恩怨有多深,也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可她还是想陪着他,哪怕他偶尔会失控,会伤害到她。
罗洪升能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知道她没走。他没有睁眼,也没有驱赶,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
他知道,今天的失败只是一个开始。罗洪钢那不要命的架势让他心惊,却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劲。这笔账,他迟早要跟罗洪钢算清楚。而身边这个女人的眼泪和陪伴,或许会成为他接下来这场残酷博弈中,唯一的慰藉,也可能是另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但此刻,他只想暂时沉溺在这片刻的喘息里,舔舐自己的伤口,积蓄下一次反击的力量。
夜风穿过仓库的破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月光移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这场失控的怒火过后,是更深的沉寂,和即将到来的、更加汹涌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