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一手提着新买的衣物袋,一手抱着换上了粉色连衣裙、像个精致洋娃娃般的冬儿,正准备拦车。然而,几道熟悉而令人厌烦的身影,却带着汹汹气势,径直挡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找他已经找疯了的陈浩然、柳依依以及那位半步宗师杨青山。
陈浩然脸上昨日被打的青紫尚未消退,此刻又因愤怒和找到陈浊的得意而扭曲,显得格外滑稽。
他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大哥,可真让我们好找啊!爸爸发话了,让你立刻跟我们回家!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我现在没空。不过陈家,我会回去的。”说完,他抱着冬儿就要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陈浩然猛地横移一步,再次拦住去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大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陈浊终于正眼看他,目光如刀,刺得陈浩然心底一寒:“看来,你是又想挨揍了。”
被陈浊那冰冷的目光锁定,陈浩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昨日那恐怖的记忆再次浮现。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杨青山,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一股属于半步宗师的沉稳气势便弥漫开来,仿佛一堵无形的墙,阻隔在前。
杨青山看着陈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大少爷,家主之命不可违。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免得动起手来,伤了和气,大少爷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看到杨青山站了出来,陈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悲哀涌上心头。杨青山是谁?是陈家处理“脏活”的人,下手狠辣,从不留情。自己的父母,竟然派了他来“请”自己回去?他们难道就一点都不在乎杨青山出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不在乎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的死活吗?
“六亲缘浅……”陈浊脑海中莫名闪过当年一个游方老道的批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原来,果真如此刻骨。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了百年前,在竹桥村,那个会为他灯下缝衣、会因他打猎归来而展露笑颜、会在他受伤时细心敷药的沈烟……那份温暖让他至今都贪恋,两世为人只有曾经的妻子沈烟给了他百分百的爱。
陈浊情绪的低落,被他怀中的冬儿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丫头立刻鼓起腮帮子,挥舞着小拳头,对着陈浩然三人大声道:“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欺负我爹爹!不然我揍你们!”
柳依依见状,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和隐隐的威胁:“陈浊哥,你就听话跟我们回去吧。浩然哥和杨师傅也是奉命行事。万一待会儿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不小心伤到了你女儿,那多不好啊……”
“呵。”陈浊笑了,笑声里却满是冰碴。他看向柳依依,这个自己曾如亲妹妹般呵护、如今却帮着别人用自己女儿来威胁自己的女人,心中最后一丝旧情也彻底泯灭。
下一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啪——!!!”
一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柳依依的脸上!力道之大,柳依依嘴角破裂,鲜血混着两颗崩飞的牙齿吐了出来,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
陈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过去:“威胁我?可以。但敢用我的女儿威胁我……”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下一次,死!”
那凝练的杀意直刺柳依依心神,她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万千杀戮的景象,吓得浑身僵硬,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充斥着眼眸。
“大少爷!你太过分了!”杨青山见陈浊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行凶,顿时勃然大怒,感觉自己宗师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老夫得罪了!家主有令,务必带你回去!”
他周身气劲鼓荡,衣袍无风自动,就要出手擒拿陈浊。
然而,陈浊却抬手阻止了他,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杨青山,你也就一个半步宗师,还不配我出手。”他低头,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女儿,“冬儿,你愿不愿意帮爹爹打这个坏人?”
“愿意!冬儿愿意帮爹爹打坏人!”冬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陈浊笑了笑,轻轻将冬儿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好,那这个老匹夫就交给你了。记住,轻一点,别把他打死了。”
这一幕,让杨青山气得差点吐血!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半步宗师,居然被如此轻视,对手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小女娃?!
陈浩然更是心中冷笑连连,觉得陈浊肯定是疯了,居然让自己的女儿来送死!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杨青山怒喝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宗师风度,身形一动,如同猛虎出闸,一记蕴含着强横内劲的手掌就朝着看似毫无防备的冬儿抓去!他打算先制住这小丫头,不怕陈浊不屈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围观者(包括一些远远驻足的路人)以及陈浩然、柳依依都惊掉了下巴!
面对杨青山那迅猛的一抓,冬儿只是眨了眨大眼睛,小身子微微一晃,就如同瞬移般轻松躲过。然后,在杨青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她抬起那只粉嫩嫩、看起来毫无力道的小手,随意地向前一拍。
“嘭!!!”
一声闷响!
杨青山只觉得一股完全无法抗拒、浩瀚如海的恐怖力量当胸袭来!他凝聚的护体气劲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碎!
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胸口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砸在购物中心的外墙上,才软软滑落下来,面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冬儿收回小手,拍了拍手,小鼻子一皱,哼道:“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爹爹了!”
“你……你……”杨青山听到这句话,又急又怒,加上重伤,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得昏死过去。他纵横半生,何曾受过如此屈辱!竟然被一个五岁女童一招击败!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浩然和刚刚勉强爬起来的柳依依,此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浑身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陈浊冷漠地扫过这失败的三人组,目光最终落在昏迷的杨青山身上,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寒流刮过:“老匹夫,回去给陈国栋带句话——陈家,我会回去的。到时候,希望他不要让我太失望。”
接着,他走到吓得僵在原地的陈浩然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扬起了手。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精准地扇在陈浩然另外半边脸上。
顿时,他的脸左右对称,都肿起了高高的掌印,像个发酵过度的猪头。
“陈浩然,”陈浊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不是总喜欢在陈国栋苏婉面前污蔑我欺负你吗?今天,我就把这项罪名坐实了。”
“你给我听好,从今往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最好识相点,别在我面前蹦跶,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完,陈浊不再理会这几个烂泥般的人,弯腰重新抱起一脸“求表扬”神情的冬儿,柔声道:“冬儿真棒,帮爹爹打跑了坏人。”在女儿开心的笑声中,他抱着她,无视周围那些惊骇的目光,从容地穿过人群,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之中。
只留下购物中心门口,一片死寂,以及三个狼狈不堪、身心俱创的身影。陈浩然的嚣张气焰被彻底打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