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那片最狂暴的乱流核心,仿佛置身于一场由空间碎片、噬魂鬼风和骸骨组成的灭世风暴之中。凌云的护体镜光被冲击得明灭不定,其余四人也拼尽全力维持着防御。星无痕所指的那道“空间褶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时隐时现,如同风中残烛。
“跟紧我!”凌云低喝,体内两枚源镜碎片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太初镜光的道韵不再用于攻击,而是化为一种抚平混乱、稳定秩序的领域,勉强在众人周围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笔直地指向那道褶皱。
这几乎是在与整个裂隙地带的力量对抗,消耗大得惊人。凌云额头青筋跳动,经脉传来胀痛感。墨渊、赤燎、陆清玄不敢有丝毫保留,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凌云背后,助他维持这脆弱的领域通道。星无痕则全神贯注,以自身感知引导方向,修正着每一丝可能的偏差。
骸骨潮汐轰然拍打而来,无数巨大的骨骸如同山岳撞击在领域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噬魂鬼风无孔不入,试图钻透防御,冻结神魂。
“坚持住!”赤燎咬牙,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陆清玄眼神冰冷,剑意凝聚成束,不断斩开前方最顽固的能量乱流和巨大骨块。
终于,在领域即将崩溃的前一刻,五人如同利箭般射入了那道不起眼的空间褶皱。
眼前景象瞬间变幻。狂暴与混乱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穹顶空间内。这里没有堆积如山的骸骨,地面平整,铺设着早已失去光泽但依然坚硬的金属石板。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石,虽然大半已经熄灭或暗淡,但残存的光芒依旧照亮了整个空间。
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半人高的圆形石台,石台上空无一物,但台面刻满了复杂到极致的、流转着微光的古老符文。石台周围,环绕着九根粗大的、同样刻满符文的金属柱,其中六根已经断裂、倒塌,剩余三根也布满裂痕,光芒微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与太初镜光同源,却更加沧桑、更加悲壮的古老气息。同时,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意志。
这里,没有死亡的污秽,只有战至最后一刻、最终归于沉寂的肃穆与悲凉。
“这里……难道是上古那支抵抗军最后的指挥核心?壁垒的中枢?”墨渊环顾四周,声音带着震撼。
“应该是了。”凌云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座石台上。他体内的源镜碎片此刻异常安静,却传递出一种深深的共鸣与……悲伤。仿佛游子归家,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石台上的符文。指尖接触的瞬间,符文骤然亮起!
嗡——
低沉的共鸣声响起,整个穹顶空间微微震动。残存的三根金属柱光芒流转,石台上的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投射出无数细小的光流,在众人面前交织、凝聚。
最终,形成了一副残缺的、不断跳动的立体光影图像。
图像中,可以看到外部那浩瀚的、由无数骸骨组成的壁垒轮廓,看到铺天盖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归墟之劫的某种显化),看到无数光点(抵抗军)在黑暗中奋力闪耀,然后一个个熄灭……图像最终定格在壁垒核心(也就是他们所在之处)爆发出最后一道通天彻地的净化之光,然后彻底黯淡,黑暗席卷而过……
一段苍凉、疲惫,却依旧坚韧的意念,伴随着图像,传入众人识海: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见我等败亡之景……勿悲,勿惧。”
“归墟之劫,非一战可定……守望,乃无尽之路。”
“此壁垒核心,残存最后‘净化序列’与‘空间锚点’……”
“以‘镜’之权柄……可激发‘净化’,荡涤污秽……或启动‘锚点’,远离此殇……”
“然,能量枯竭,‘锚点’指向……未知……慎用……”
“愿汝等……寻得……吾辈未见之光……”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图像与光芒缓缓消散,石台与金属柱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信息量巨大。众人沉默消化着。
“净化序列……应该是指某种大范围的净化力量,或许能克制万物归一会的污秽仪式。”墨渊分析道。
“空间锚点……是逃生通道?”赤燎眼睛一亮。
“但能量枯竭,指向未知。”陆清玄指出关键。
凌云沉思。这处上古遗迹,既是危机中的庇护所,也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动用最后的力量,尝试净化葬骨之地的污秽(可能激怒血瞳,也可能对仪式造成重创);或者,启动那个不靠谱的空间锚点,逃往未知之地。
“无痕,你能感应到那个‘空间锚点’的稳定性吗?还有,‘净化序列’启动需要什么?”凌云问道。
星无痕走到石台边,小手轻轻按在上面,闭目感知。片刻后,他睁开眼,小脸有些苍白:“锚点……很不稳定,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线,另一头……好像在一片很混乱、很多破碎世界堆积的地方。启动需要……需要和石台同源的力量引导,还有……大量的能量灌输。”
同源的力量,显然是指太初镜光或源镜碎片。大量的能量……
凌云看向手中残留的几滴“星髓源液”,又看向同伴。
就在这时,整个穹顶空间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上方传来沉闷的、仿佛巨锤敲击的轰响,穹顶的晶石簌簌落下灰尘。
“是血瞳!他在外面攻击这片空间!他可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墨渊脸色一变。
攻击并不猛烈,显然血瞳对这处核心遗迹也有所顾忌,或者是在试探。但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会找到强行突破的方法。
没有时间犹豫了。
凌云的目光扫过同伴,最终落在石台之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诸位,我们选择,不是逃跑。”
他走上前,将手按在石台中心,体内两枚源镜碎片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同时,将剩余的星髓源液全部倾倒于石台符文之上。
“启动,‘净化序列’。”
“让我们给外面那些亵渎者,一个永生难忘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