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薪火不灭
废弃变电所的控制室内,空气仿佛被冻结。
凌云指尖的青芒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的状态,摇摇欲坠,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面对那深不可测的银灰色西装男人,他心知胜算渺茫,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西装男人,代号“理事”,饶有兴致地看着凌云这徒劳的抵抗姿态。在他眼中,这不过是旧时代残影最后、也最无力的闪光。
“勇气可嘉。”理事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无谓的牺牲,改变不了任何事。交出那个女孩,我可以让你……少些痛苦。”
凌云的回答,是向前踏出的一步。指尖青芒骤然炽盛了一分,虽微弱,却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剑意。
“冥顽不灵。”理事轻轻摇头,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眼神微凝。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压垮山岳的恐怖灵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降临!这灵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与灵魂层面!
控制室内堆积的灰尘被这股力量激起,如同烟雾般弥漫。凌云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那点凝聚的剑意青芒剧烈摇曳,几乎瞬间溃散!他踉跄后退,撞在锈蚀的控制台上,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
差距太大了!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招式,仅仅是精神层面的威压,就几乎让他失去反抗能力!这种力量层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当下这个时代修行者的认知!
理事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凌云。掌心处,一个复杂的幽蓝色符文缓缓旋转浮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这一次,凌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仿佛要被强行抽离出去!
连他自身的灵力,也成为了对方的目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并非来自现实世界,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古老而宏大的钟鸣,毫无征兆地炸响!
这钟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愤怒与不屈,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呐喊,瞬间席卷了整个变电所区域!
理事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一丝细微的惊诧。他掌心的幽蓝符文剧烈闪烁了一下,那股针对凌云的吸力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凌云同样震惊不已,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他虽不知钟声来源,但本能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并拢的剑指之上!
“燃我残魂,祭我古剑!”
低沉的吟诵声中,那原本明灭不定的青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远比之前凌厉、惨烈的剑气冲天而起,虽带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却锐不可当!
血色剑罡并非攻向理事,而是狠狠斩向了众人脚下的大地!
“轰隆!!”
剑气没入地面,并非造成物理破坏,而是精准地斩在了地底某条隐晦的灵脉支流与“缚灵阵”网络的一个微小连接点上!这是凌云之前周旋时,凭借其深厚底蕴悄然感知到的薄弱之处!
大地微微一颤,以剑罡落点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的地面,那些由“缚灵阵”延伸出的、无形的能量脉络,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随即如同短路般,发出“噼啪”的爆响,寸寸断裂!
虽然这只是庞大网络中的一个微小末梢,但其被强行破坏引发的反噬和能量乱流,却让整个变电所区域的阵法运转出现了刹那的停滞和混乱!
理事眉头微蹙,似乎没料到凌云竟能精准找到并破坏阵法节点,更没料到那突如其来的古老钟声干扰。他抬手虚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涌出,试图稳定周围紊乱的能量场。
而凌云,在斩出那一剑后,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几乎彻底熄灭。他借着能量乱流造成的视觉与感知干扰,以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古老钟声余韵,身形化作一道几乎透明的虚影,融入了身后更加黑暗、复杂的废弃厂房深处,瞬间消失不见。
理事稳定了能量场,看着凌云消失的方向,并没有立刻追击。他站在原地,感应着那迅速远去的、微弱到极点的气息,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古老钟声的余韵。
“有趣的变数……”他低声自语,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沉思,“看来,这座城市里,还藏着一些……不该存在的老古董。”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阻隔,望向了城市某个遥远的方向,那里,是古老钟声隐约传来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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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城南破旧地下室。
就在玄诚子发现微型探测器,心沉谷底的瞬间——
“咚——!!!”
那声古老而宏大的钟鸣,同样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地面和墙壁,直接在他们灵魂深处敲响!
林夕猛地捂住耳朵,但这声音并非通过听觉传入。她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与苍凉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落泪。同时,她那双经过《灵明观想法》初步锤炼的眼睛,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那些原本有序流动的、冰冷的灵气,以及窗外那微型探测器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都随着这钟声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和震荡!
“这是……什么声音?”林夕惊骇地问道。
玄诚子先是茫然,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这……这是……‘镇魂钟’!是宗门古籍中记载的、早已失落的‘镇魂钟’!传说它能涤荡邪祟,守护神魂!它……它竟然还在?!就在这座城市里?!”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这钟声不仅干扰了探测器,更重要的是,它指明了一个方向,一个可能存在的、对抗“新生会”的古老盟友或者说,避难所!
“快!林姑娘!我们走!”玄诚子当机立断,“趁现在探测器失灵,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去找钟声传来的方向!”
希望,在绝境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燃起。虽然微弱,却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薪火,尚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