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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的风,一年四季都带着股粗粝的沙子味,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晌午的日头明晃晃地悬着,把开阔的马市草滩晒得一片白茫茫,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旗帜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牲口粪便和皮革、汗水混杂的气味,被热气一蒸,稠得化不开。

丙字七号摊位,在一片临时围起的木栅栏后面,并不起眼。几个穿着普通皮袄、脸膛黝黑的汉子,正沉默地清点着堆放在油布下的货物。一匹匹被蒙着眼、筋肉饱满的河套骏马不安地喷着响鼻,蹄子刨着干燥的地面,扬起细小的烟尘。另一些用麻绳捆扎严实的长条形货包,则安静地躺在角落,从偶尔露出的缝隙看,里面是泛着冷光的精铁锭。

王玦的替身甲——一个面容与王玦有七八分相似,但眉宇间少了那份养尊处优的慵懒,多了几分精干和警惕的青年——此刻正站在栅栏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块温润的玉佩。这是他扮演“王玦公子”时必须佩戴的信物之一。他叫王七,是王家旁支里挑出来、训练了整整五年才堪用的“影子”。像他这样的替身,王家不止一个,但能接触到“丙字七号”这种级别交易的,他是头一份。主子(他指的是真正的王玦)说了,这事办妥了,他就能脱了这层“影子”皮,得个正经出身,外放做个富家翁。

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不是因为这批货的价值(那确实惊人),也不是因为交易对象(那几个看似普通的汉子,眼神里却带着边民没有的狠厉和漠然)。而是因为…静心斋那边,懋老爷子的态度。前几天他借着汇报的名义,委婉提了句这次量太大,是否分批走更稳妥,结果传回来的话冰冷生硬:“按沈公定的章程办,那边自有安排。” 沈公…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下师”。王七没见过沈砚舟,但听过太多传闻。那样的人物手指缝里漏点风,都能把他这样的小角色吹得尸骨无存。他感到自己像被绑在了一架疯狂奔驰的马车上,方向握在别人手里,前路是悬崖还是坦途,全凭运气。

日头渐渐爬过头顶。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栅栏外传来有节奏的、三长两短的马鞭敲击皮革的声音。王七精神一振,对身边一个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会意,上前拉开一道栅栏门。

三个穿着羊皮坎肩、头戴遮阳毡帽的汉子牵着几匹驮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脸上带刀疤的壮汉,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货物和马匹,最后落在王七脸上。

“货齐了?”刀疤汉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边地口音。

“齐了。”王七学着王玦平日那种略带矜持的腔调,指了指,“马三十匹,上等河套健马。铁锭五百,按你们要求的规格。验吧。”

刀疤汉点点头,一挥手,身后两人立刻上前,一人检查马匹牙口、蹄腿,一人用带来的小锤,随机敲击铁锭,听声音辨成色。动作熟练,显然是老手。

王七耐心等着,手心却微微出汗。交易完成,银货两讫,他就能立刻离开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地方。快了,就快了…

突然,栅栏另一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官府查私!闲人退避!”

一声暴喝炸响!紧接着,十几个穿着皂色公服、但行动间明显透着军伍悍气的汉子,在一个小吏模样的人带领下,猛地冲破了另一侧较为薄弱的栅栏,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吏目光锐利,手中高举一块令牌:“奉令巡查马市!尔等在此聚众,所为何事?这些马匹、铁锭,可有官府批文?!”

王七的脑袋“嗡”的一声!官府?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怎么会这么巧?!他强自镇定,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王家子弟惯有的、带着几分倨傲的笑容:“这位大人,我等是琅琊王氏的商队,在此与人交割些普通货物,批文自然齐全…”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心腹去取早就准备好的、表面合规的文书。心里却飞快盘算:这是意外?还是…走漏了风声?

刀疤汉那边的人也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悄悄按向了腰间的武器,眼神惊疑不定地在王七和“官府”人马之间游移。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刹那——

异变再起!

从马市外围那些杂乱拥挤的帐篷和货堆后面,陡然又冲出另一批人!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但个个黑衣蒙面,身手矫捷得惊人,目标明确,直扑那堆捆扎好的精铁锭和几匹最神骏的马匹!他们显然早有预谋,动作干净利落,两人一组,割断绳索,牵马就走,对铁锭更是直接上手抢夺!

“你们干什么?!拦住他们!”王七又惊又怒,失声大喊。他带来的护卫和刀疤汉的人下意识地迎上去阻拦。

现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官府”的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股势力搞懵了,那小吏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道:“光天化日,竟敢抢劫!给我拿下!”他手下那些“公人”也分出一部分,冲向那些黑衣蒙面客。

刀疤汉脸色铁青,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交易,而是个陷阱!他怒吼一声:“中计了!风紧,扯呼!” 也顾不得验货了,招呼手下就想抢了最近的马匹先冲出去。

三方人马,在丙字七号这片不大的围栏内外,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怒喝惨叫,马匹受惊的嘶鸣,铁器碰撞的刺耳声响,还有围栏被撞倒的碎裂声……尘土飞扬,鲜血很快染红了干燥的地面。

王七被两个忠心护卫死死护在中间,脸色惨白如纸,眼睁睁看着混乱的局面彻底失控。他看到自己一个护卫被“官府”的人一刀砍翻,看到刀疤汉的手下凶悍地捅穿了一个黑衣蒙面客的肚子,也看到那些黑衣蒙面客抢到了两包铁锭和三匹马,正拼命想杀出重围…

到底是谁?官府?还是这些黑衣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货?还是…人?

他的目光混乱地扫视着,突然,定格在一个被砍翻在地、正在挣扎的黑衣蒙面客身上。那人的蒙面巾在打斗中松脱了一半,露出一张他隐约有些印象的脸——好像是…是懋老爷子身边一个极其低调、几乎从不露面的护卫头领的心腹?王七的心脏像是被冰水浸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难道…黑衣人是自己人?是懋老爷子…或者沈公派来的?他们不是来交易的,是来…黑吃黑的?!那“官府”的人呢?是真的,还是另一拨人假扮的?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而就在这时,混乱中,不知是谁一刀劈开了堆放铁锭旁的一个小木箱,里面的东西哗啦散落出来——除了部分作为掩护的普通账册,还有几封用火漆封着的密信,以及…一枚刻着特殊花瓣标记、质地非金非木的令牌!

那花瓣标记,王七在王玦公子极其隐秘的抽屉里,惊鸿一瞥见过类似的!那是…沈公那边更高层级的信物!

“令牌!是沈…” 一个离得近的“官府”小卒眼尖,喊了半句,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

但足够了。

刀疤汉也看到了那枚令牌,他眼睛瞬间充血,猛地扭头,死死盯住王七,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好你个王家!好个沈砚舟!竟想连人带货一口吞了,还要嫁祸灭口?!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战况瞬间变得更加惨烈和绝望,彻底失去了任何转圜余地。

王七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懋老爷子那句“那边自有安排”在反复回响,冰冷而讽刺。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什么外放富家翁,恐怕今天就要把命丢在这河套的沙地里,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绝望地挥舞着佩剑,挡开劈来的一刀,虎口震裂,鲜血直流。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各种恐怖的声响。要死了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他几乎放弃抵抗的瞬间,外围突然传来更加响亮、整齐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一面绣着“裴”字的大旗,在烟尘中隐约显现!

是边境巡检的骑兵!真正的官兵!

混战中的三方人马都是一滞。

“所有人放下武器!违者格杀勿论!” 中气十足的吼声传来,带着边军特有的杀伐之气。

完了。全完了。

王七腿一软,手中沾血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最后看到的,是刀疤汉那混杂着疯狂、怨恨和嘲弄的眼神,以及那些黑衣蒙面客试图趁乱钻入人群缝隙逃走、却被裴字旗骑兵精准拦截的景象。

天旋地转。他吐出一口带着沙土味的血沫,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消息像长了翅膀,又像是被河套粗野的风硬生生刮着,以一种扭曲变形、却又惊心动魄的方式,朝着京城疯传。

第一波快马抵达王氏大宅时,天刚擦黑。带来的消息语焉不详,只说河套马市丙字七号发生大规模械斗,疑似走私交易黑吃黑,现场发现王氏信物及巨额违禁货物,边军裴字旗已介入,扣押所有人货,王玦公子(替身甲)重伤被擒,生死不明。

静心斋里,王懋正在用晚饭,一碗碧粳米粥刚喝了两口。听到心腹跌跌撞撞进来、面无人色地禀报,他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粥洒在了昂贵的苏绣桌布上,染开一团污渍。他像是没看见,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烛光下仿佛一瞬间深陷了许多。

“玦儿…重伤被擒?”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沙砾摩擦,“信物…什么信物?货物…是什么?”

心腹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颤声将零碎的消息复述一遍,提到那花瓣令牌时,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令牌…” 王懋喃喃重复,浑浊的眼珠里陡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怒、惊疑和极度恐惧的光芒。“沈公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谁放的?!谁?!” 他猛地一扫,将整张桌子上的碗碟菜肴全部扫落在地,瓷器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查!给我彻查!从静心斋开始查!所有接触过密件的人,所有知道交易细节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他低吼着,胸口剧烈起伏,“还有…联系我们在裴字旗里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楚现场到底怎么回事!玦儿…要保住,至少要让他能说话!”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玦真正的本体,正在城外一处温泉别庄里搂着新得的美人饮酒作乐。消息传来时,他手里的夜光杯直接掉在了美人雪白的胸脯上,冰凉的酒液激得美人惊叫一声。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变得铁青。

“废物!都是废物!” 他咆哮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王七那个蠢货!还有…静心斋那边是干什么吃的?!消息怎么会泄露?!还有那令牌…那令牌…” 他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知后觉的惊恐。

他想起了前几天自己那隐隐的不安,想起了王懋那句冷硬的回复。难道…难道叔公和沈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批货安然出境?或者说…没打算让他(或者说他的替身)安然回来?黑吃黑…嫁祸…灭口…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搅得他头痛欲裂。

“备车!立刻回城!去静心斋!”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美人玩乐,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

九皇子府,书房。

烛火通明。萧凛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林昭(已经换回素色衣裙,洗去了易容)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茶已经凉了,她一口也没喝。

陈禹匆匆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殿下,河套消息确认了!裴照将军麾下的巡检骑兵‘恰好’路过,当场抓获!混战三方,死十七人,伤者更多。王玦替身甲重伤被俘,那几个北狄线人死了三个,被活捉两个,还有那批黑衣蒙面客,死了四个,跑了两个,被抓了三个!马匹和铁锭全部截获!更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快意,“现场发现了刻有沈砚舟门下隐秘标记的令牌,还有几封没来得及完全销毁的密码信残片!虽然内容不全,但指向性极强!裴将军已经加急密报入京,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萧凛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裴将军那边,没起疑心吧?我们‘安排’的那几个‘官府’的人,撤干净了?”

“殿下放心,我们的人只是穿着公服露了个脸,制造了最初的混乱和猜疑,裴将军的人马一到,他们就趁乱‘伤亡’退走了,尸体都处理干净了,绝不会留下把柄。裴将军只会认为这是一场走私团伙因分赃不均或被人设计而引发的内讧火并,恰巧被他撞上。”陈禹笃定道。

“王家和沈砚舟那边呢?”

“已经乱套了!王懋正在疯狂清洗静心斋,王玦连夜从别庄赶回城,据说在静心斋外就被拦住了,叔侄俩怕是已经生了嫌隙。沈砚舟那边暂时还没有大动作,但我们的眼线发现,他府里的幕僚书房,灯亮了一夜。”

萧凛点点头,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成功了。林昭那近乎冒险的反间计,竟然真的成了。不仅成功引发了王氏内讧,搅黄了交易,截获了物资,还把火烧到了沈砚舟身上。虽然那令牌和密码信是他们伪造并趁机投放的,但在那种混乱局面下,谁又能说得清真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尤其是在利益攸关、刀头舔血的事情上,很快就会长成噬人的毒藤。

他看向林昭。她安静地坐着,眼帘低垂,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脸上并没有太多计谋得逞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的阴影。昏黄的烛光给她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却掩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和疏离。

“先生,”萧凛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可是累了?或是…觉得此计有伤天和?” 他想起了计划里那些注定会成为牺牲品的“棋子”,无论是王七,还是那些北狄线人,或是王家培养的影卫。

林昭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眼,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跳动的烛火上。“累是有些。至于有伤天和…”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点自嘲,“殿下,从乱葬岗爬出来那天起,我就没指望过自己的手还能干干净净。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只是…” 她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没想到,‘药’见效这么快,这么…血淋淋。”

书房里静了片刻,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打在窗棂上,沙沙的,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

“经此一事,王家必然伤筋动骨,沈砚舟也会惹上一身腥。”萧凛打破沉默,语气转回冷静的分析,“朝中那些原本依附或观望的人,心思也该活动了。我们下一步…”

“等。”林昭接口,眼神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等裴将军的密报进京,等陛下震怒,等朝堂上吵出个结果。我们之前埋下的、关于边军冬衣和‘丙字七号’的线索,是时候让御史台的那几位‘清流’想起来了。沈砚舟此刻焦头烂额,正是将他更多罪证逐步抛出的好时机。但切记,不能急,要像温水煮蛙,一点点加柴。”

她端起那杯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王家内部,经此猜忌,裂痕已生。王懋疑心王玦办事不力甚至怀有二心,王玦恐惧自己被叔公和沈砚舟当成弃子…我们可以再添一把火。”

“如何添?”

林昭放下茶杯,手指蘸了点冷茶,在光亮的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圈,又在圈外点了几个点。“王玦现在最怕的,是成为替罪羊。我们可以让他‘意外’发现一些‘证据’,证明静心斋早就准备在交易完成后,将他(或他的替身)连同北狄线人一并除掉,以绝后患,并将所有罪名推给他个人,保全王氏和沈砚舟。比如…一份伪造的、来自静心斋的‘灭口令’副本,或者,某个‘侥幸’从河套现场逃回来的、属于王懋影卫的‘遗言’。”

萧凛眼中精光一闪:“逼他狗急跳墙,反咬王懋,甚至…攀扯沈砚舟?”

“不一定能直接咬到沈砚舟,但足以让王家内斗公开化、白热化。一个陷入内乱、互相撕咬的王家,对沈砚舟而言,就从助力变成了累赘和隐患。”林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我们要让沈砚舟觉得,王家这个窟窿,已经堵不住了,必须断尾求生。”

陈禹在一旁听得既佩服又有些心惊。这位林姑娘(先生)的心思,真是缜密到了可怕的地步,每一步都算在了人心最脆弱、最阴暗的地方。

“此事我来安排。”萧凛点头,随即又看向林昭,“你连日劳心,又刚脱险,这几日好生歇息。府里安全。”

林昭微微颔首,没有推辞。她确实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疲惫,不是身体的,而是那种绞尽脑汁、步步惊心后带来的精神上的虚脱。她起身,正要告退。

忽然,萧凛叫住了她,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扁平的紫檀木盒,推到桌边。“这个,给你。”

林昭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簪,样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雕饰,只在簪头有一道天然形成的、极浅的云水纹。玉质算不上顶级,却有种干净剔透的美。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萧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随意,目光却落在窗外密密的雨丝上,“前几日看到,觉得…干净。你常着素衣,或许合用。”

林昭拿着木盒的手指微微收紧。玉簪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奇异地没有让她觉得冷。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谢殿下。”

没有多余的话,她合上盒子,握在手中,转身离开了书房。

萧凛依旧看着窗外,雨好像下得更密了些。陈禹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木头柱子。

“陈禹。”萧凛忽然开口。

“属下在。”

“加派人手,暗中护着林先生住处。还有,王氏和沈砚舟那边有任何异动,尤其是针对府内人员的查探,立刻报我。”

“是!”

萧凛不再说话。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雨声潺潺。他眼前仿佛又闪过河套马市那混乱血腥的场面,闪过林昭苍白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闪过那支简单干净的玉簪。

路还很长,血也还会流。但至少今夜,雨声敲窗,暂得一刻安宁。

而在远处的沈府,最深处的书房里,沈砚舟正对着墙上那幅“静水深流”的字画出神。他面前摊开的,不是公文,而是几张关于河套事件的零碎情报,以及…一份刚刚送达的、关于“姜宁”这个身份最后出现地点及疑似葬身火海的报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报告上“姜宁”二字,又缓缓移到河套情报中“花瓣令牌”的描述上。眼神幽深如古井,映不出半点波澜。

许久,他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字:

“查。”

墨迹浓黑,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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