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长老见状，抚了抚胡须道：“丹效如何，还需以身试之。”
众弟子一愣。
试丹，顾名思义，就是当场服下自己炼出的丹药验证药效与药性。
霜璃原本正悄悄松口气，这下又是一滞。
她心说：我炼的是个什么东西啊？要真吃了出问题怎么办？
她刚想偷偷打量夏木长老的表情，就听那位长老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道：
“今日所炼皆为低阶养气丹，服之无碍。诸位请服用自炼之丹，感受气流变化。”
弟子面面相觑，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都不敢违背命令。
一时间，炼丹堂内只剩下衣袂摩挲和瓷瓶开封的细碎声。
司空曜率先举丹入口闭目运气。
片刻后，他睁眼，眸中战意更盛。
夏木长老赞道，“你的养气丹火势强而不燥，药力迅猛。虽略显霸道，却能快速恢复。”
司空曜睁眼，唇角微扬：“多谢长老。”
众弟子暗暗点头，心里却都知道这位九皇子，就是那种天生不服输的性格，连炼丹都要杀出个阵势来。
接着，司空芷也轻轻吞下丹药。
淡金色的丹香化开，整座炼丹堂的气息都随之一柔。
夏木长老微微眯眼：“你的丹药延气温和，可温养经脉。”
司空芷垂眸一笑：“多谢长老教诲。”
众弟子暗叹不愧是仁蕴峰峰主的徒弟。
谢无双跟着服下，神色平稳，气息流转顺畅。
朱显忠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吞下那颗颜色古怪的丹。
结果脸色瞬间抽搐了一下：“呃，有点热，又有点凉，好像还在打架......”
夏木长老失笑：“药力紊乱。记住，下次少用灵气硬推。”
全场又是一阵窃笑。
霜璃本来不想笑，但看他那副求生欲拉满的样子，还是憋不住。
楚楚小心服下一小口，顿时被药力冲得微微睁大眼，赶紧捂着嘴憋住。
谢无双无奈地帮她稳气。
这时，夏木长老的目光落回到她身上。
“霜璃。”
霜璃一个激灵，赶紧站直。
“弟子在！”
她犹豫了一瞬，心想反正是自己炼的，也该试试。
丹丸入口，竟意外地清甜。
香味瞬间在舌尖化开，一股温润的气息顺着喉间缓缓流入丹田。
没有灼热、没有刺痛，反而如露水拂面，一路滋润经脉，连心头都安静了几分。
“嗯？”她微微睁眼。
“你那炉丹，可有异感？”
霜璃犹豫两秒，老实道，“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夏木长老见状，轻声一叹：“果然是安神丹雏形。”
众人面面相觑。
司空芷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
周围弟子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会是运气吧？”
“说不定她那炉子特别。”
夏木长老见她神色不卑不亢，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丹之道，本无定式。炼丹者若能依己灵性而化，亦非坏事。”
“弟子受教。”霜璃郑重行礼。
夏木长老微微点头，转而看向众人：“诸位今日炼丹，各有所得。控火为始，心意为本。丹道不止在火更在人。”
他袖袍一拂，一道青光掠过丹炉，中央那尊青铜大炉再次亮起。
“这是我的示范，你们可观其势。”
随着他手法的变幻，火焰由红转蓝，再由蓝转紫。
火中似有灵纹游动，丹香浓郁。
短短片刻，一炉十丹，色泽通透。
“这，才是火候之间。”夏木长老收火，声音平静，却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霜璃站在那儿，看着他收炉，心底忽然涌起一点说不出的敬意。
“嗯。”夏木长老点点头，随即挥手示意众弟子退下，“今日炼丹课到此为止，各自回去体悟药性。”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告退。
等人走得差不多时，他忽然又道：“霜璃，你留一下。”
这下，周围弟子顿时起了波澜。
司空芷神色未变，但唇角的笑意隐隐带着一丝讥讽。
谢无双挑了下眉，没多言。
朱显忠小声嘀咕：“哎哟，长老亲自点名啊，这得多大的面子。”
楚楚则握拳偷偷举起来为她打气：“加油！”
霜璃哭笑不得。
什么加油，她现在只想摸鱼回紫霄峰抱着蛋喝茶。
待所有人离开后，炼丹堂内只剩下夏木长老与她。
夏木长老缓缓走到讲台中央那口炉前，伸手抚过炉盖，“霜璃，你可知炼丹者最重何物？”
霜璃想了想，回答：“心静？”
夏木长老微笑：“不错。其次是灵与火的契合。而你虽无火灵根，却能以灵力控阵。”
他顿了顿，神情转为郑重，“若你有志于丹道，往后若有不解之处，可来找我。”
霜璃微愣，随即认真行礼：“多谢长老。”
“去吧。”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他轻声补了一句：“有些路不是灵根决定的。”
出了炼丹堂。
霜璃沿着青石小路往回走，怀里抱着那只白色的小丹炉。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还好夏木长老好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霜璃。”
她回头。
是谢无双。
他神情淡淡，语气却带着笑：“你的丹挺特别。”
霜璃眨了下眼，“意外之喜吧。”
谢无双盯着她片刻，语气却有几分意味不明：“能让夏木长老亲口夸异数，可不是意外。”
霜璃挑了挑眉：“你这是夸我还是给我挖坑？”
谢无双笑得更开：“都不是，我只是好奇。”
那一瞬间，霜璃手指微微一紧，小跑着转身离开。
谢无双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微一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远处的石阶上，司空芷站在暗影中，神情淡淡。
她轻轻一抬手，袖口滑出一片灵符。
......
待霜璃回到紫霄峰。
沈岚音已收好了阵法正在擦拭案几，“回来了？”
“嗯。”霜璃放下那只小丹炉，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今天差点把自己吓出病。”
沈岚音抬眼：“炸炉了？”
“差点。”霜璃伸出两根手指，“就差这么一点。”
“丹呢？”
霜璃掏出那两颗淡青色的丹，递过去。
沈岚音接过来，细细端详：“色清不浊，气温而静。”
“夏木长老说是意外品。”霜璃抱着茶杯，低声笑道，“我也觉得挺意外的。”
沈岚音沉吟片刻，问：“你炼的时候，灵火是不是一度紊乱？”
霜璃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丹的气息不纯。”沈岚音抬眸。
霜璃恍然，轻轻一拍额头：“对，课堂上说今日学习养气丹，发放的材料是紫竹叶和雨露花，还有一撮水灵草。”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炼岔了，这是安神丹。”
沈岚音微笑：“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也不奇怪。”
霜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对了，蛋有没有破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