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与红龙长老伊格尼尔斯的较量,虽非碾压式的胜利,但凭借“流樱”的诡异与自身的强悍,叶莽确实赢得了龙族议会最基本的“认可”,或者说,是获得了进入“时空回廊”的“门票”。尽管几位长老看他的目光依旧复杂,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但至少表面上的敌意与轻蔑减少了许多。
接下来的三天,叶莽被安排在龙庭外围,靠近一处由巨大水晶簇构成、能够俯瞰下方瑰丽“海洋”与部分浮空岛的“客居岩台”。岩台上有数座风格粗犷、由整块巨石雕琢而成的殿堂,内部空间广阔,设施简单却坚固,显然是为体型庞大的访客(或其他龙族)准备的。对于叶莽来说,更是宽敞得可以跑马。
“定海”号与银鳞、阿尔伯特等人,则在阿斯特拉长老的安排下,被引导至龙庭外围一处相对平静的“泊龙渊”暂时停驻,同样受到龙族卫队的“保护”与监视,不得随意离开。阿尔伯特大师虽然对不能亲临龙庭核心、研究那些古老的龙族符文与建筑感到遗憾,但也明白这是龙族的底线。他通过传讯法阵,不断叮嘱叶莽在龙庭内务必谨慎,并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时空回廊”与“祖龙之契”的信息。
这三天,叶莽并没有闲着。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考察”龙族的伙食。在向负责接待(兼监视)他的一头年轻银龙(体型只有十几米,在龙族中算是“青少年”)表达了“饿了”的意愿后,那头银龙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了他半天,然后从自己的“库存”里,拖来了几块脸盆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寒气的“冰髓矿”,以及几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火焰流动的“熔火晶”。
“此乃吾族幼龙磨砺牙口、汲取元素之精的食饵。”银龙用清脆的灵魂之音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龙族特有的高傲,“蕴含精纯的冰霜与火焰之力,对汝等血肉之躯而言,或许过于狂暴,可浅尝辄止。”
叶莽拿起一块“冰髓矿”,入手冰寒刺骨,几乎能冻裂钢铁。他掂了掂,然后张开嘴,“咔嚓”一口,如同咬苹果般,硬生生啃下了一大块!顿时,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冰寒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流涌入体内。若是寻常圣域,这一口下去,恐怕经脉都要被冻伤。但叶莽体内青龙血脉微微一转,那股寒流便被迅速吸收、炼化,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滋养着身体,连之前战斗的些微疲惫都一扫而空。
“唔,味道还行,挺脆,就是没啥味儿,像啃冰块。”叶莽咂咂嘴,又拿起一颗“熔火晶”,同样一口咬下。“噗”的一声,炽热的火焰能量在口中炸开,如同吞下了一小口岩浆。叶莽面不改色,喉咙一动,直接咽了下去,体表暗金龙鳞微微发红,随即恢复正常,那狂暴的火元素同样被青龙之力轻易降服、吸收。
“还有没?多来点,这玩意儿当零食不错。”叶莽看向目瞪口呆的银龙青年。
银龙:“……” 它感觉自己的龙生观受到了冲击。那些足以让幼龙小心翼翼、花费数日才能消化一块的、蕴含着狂暴元素之力的矿物,在这个“混血”嘴里,怎么跟吃糖豆似的?
在叶莽“友善”的(物理)沟通下,银龙青年不得不又“贡献”出了自己库存的一部分,以及从其他年轻龙族那里“交换”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蕴含着大地、雷霆、乃至微弱生命能量的矿物或奇异结晶。叶莽来者不拒,通通笑纳,当作补充能量和满足口腹之欲的零食。他发现,这些龙族“特产”中蕴含的能量虽然狂暴,但对锤炼他的肉身、拓宽经脉、甚至细微地提升他对不同属性元素的抗性与亲和力,都有不小的好处。
当然,他也没忘记正事。第二天,他主动找到了阿斯特拉长老。这位“暗金之翼”、“时光守望者”似乎对叶莽的到来并不意外,将他引至自己位于黑曜石巨峰中层、一个可以眺望“时空回廊”虚影的巨大洞窟之中。
洞窟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华丽,反而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墙壁上镌刻着无数古老、玄奥、甚至有些残缺的符文与壁画,记录着龙族乃至更久远时代的历史片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陈旧羊皮卷与时光尘埃混合的奇异气味。阿斯特拉长老巨大的身躯盘踞在洞窟深处,暗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汝欲知‘时空回廊’之事?”阿斯特拉长老的声音直接在叶莽脑海中响起,苍老而平静。
“嗯,那地方到底有啥?除了俺要找的‘答案’,还有啥危险?需要注意啥?”叶莽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台上,直接问道。
阿斯特拉长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选择如何表述。
“时空回廊,”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悠远的回响,“并非自然形成之地。它是远古那场席卷万界的浩劫——‘诸神黄昏’的战场一角,被吾族之祖,以无上伟力,强行从崩溃的时空中剥离、凝固、封印于此。其内,时空结构支离破碎,法则混乱,充斥着那场战争中陨落的诸神、英灵、乃至不可名状存在的记忆碎片、执念、以及……被扭曲的法则残响。”
“那里是历史的坟场,也是信息的迷宫。汝可能会看到早已湮灭的远古景象,听到早已失落的禁忌之语,甚至与某些残留的、充满恶意的古老意志产生接触。更危险的是,那里的时间并非线性流动,可能前一刻是远古战场,下一刻就跳转到某个未知的未来片段,甚至可能陷入时间的回环,永远迷失。”
“汝所持的‘祖龙之契’碎片,与回廊深处封存的、关于‘祖’的一部分失落记忆与权柄烙印,会产生强烈共鸣。这会指引汝方向,但也可能吸引回廊中某些……对契约碎片抱有贪婪或敌意的残留意志。汝需时刻保持灵台清明,谨守本心,勿要被幻象所迷,亦勿要轻易触碰那些看似蕴含强大力量、实则可能蕴含着致命诅咒或污染的记忆碎片。”
叶莽听得眉头直皱:“听着比那骨头海沟和破镜子迷宫还麻烦。有没有啥能保命或者认路的窍门?”
阿斯特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似乎对叶莽这过于“务实”的提问方式有些无语,但还是回答道:“汝手中的‘定海’遗泽,蕴含‘定’与‘梳理’之力,对稳定心神、梳理紊乱时空有一定帮助。汝自身的血脉与意志,亦是关键。此外……”
它抬起一只龙爪,爪尖凝聚出一小团不断变幻色彩、仿佛蕴含了无数时光碎片的暗金色光球,光球缓缓飞向叶莽。
“此乃吾以时光之力凝练的一枚‘时光道标’。携之在身,可在汝彻底迷失于时空乱流时,为汝提供一次短暂的、指向回廊出口的微弱感应。然,仅能使用一次,且效力有限,能否抓住,看汝自身。切记,回廊的出口并非固定,会随着时空相位的变化而移动,甚至可能消失。三日后的黄昏时分,是相位最契合、出口相对稳定的时刻,亦是汝进入与返回的最佳窗口,莫要错过。”
叶莽接过那枚温润的暗金光球,入手有种奇异的、仿佛触摸到流水般时光的触感,点点头收好。
“最后一个问题,”叶莽看着阿斯特拉长老,“关于‘祖龙之契’……龙王说,‘黄昏’在收集它。他们收集齐了,到底想干啥?复活邪神俺听说了,但这契约碎片,跟复活邪神有啥关系?”
阿斯特拉长老的竖瞳微微收缩,洞窟内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它沉默了更久,久到叶莽以为它不会回答。
“具体的图谋,龙庭亦在探查。”最终,阿斯特拉长老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但根据破碎的预言与古老的禁忌知识推测,‘祖龙之契’乃订立于万界源初的至高规则凭证,其本身便蕴含着部分‘创造’、‘秩序’、‘平衡’的根源权柄。若被彻底扭曲、篡夺,结合‘黄昏’所信奉的那位‘终焉暗主’的‘毁灭’、‘混乱’、‘终结’之力……”
它顿了顿,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或许,他们追求的,并非简单的复活一位邪神。而是……以扭曲的契约权柄为引,以万界生灵的血肉灵魂与深渊之力为祭,尝试……重订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将一切导向永恒的混乱、终结与……虚无。那将不再是复活,而是……对整个现存秩序的彻底覆盖与‘终结’。”
叶莽瞳孔微缩。他虽然不太懂那些玄乎的“权柄”、“规则”,但“重订世界规则”、“导向永恒终结与虚无”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这可比单纯的毁灭某个国家、屠杀某个种族,疯狂和可怕得多!
“所以,俺身上这碎片,不仅是车票,还是能阻止那帮疯子干成这破事的关键之一?”叶莽摸了摸滚烫的掌心印记。
“可以如此理解。”阿斯特拉长老颔首,“契约破碎,权柄分散。每一枚碎片,都承载着一部分抗衡‘终结’、维系‘存在’的可能。守护好它,参悟它,或许……是汝,亦是所有不愿沉沦于永恒黑暗之生灵的责任。”
三日的休整与交流,转瞬即逝。对“时空回廊”的危险与“祖龙之契”背后牵扯的惊天阴谋,叶莽有了更清晰(也更加沉重)的认知。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责任?他不懂。但谁敢不让他吃饭、睡觉、揍人、找乐子,还要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没法待,那他就揍谁,往死里揍。
第三天黄昏,暗金色的天穹被染上了一层更加深邃、仿佛流淌着熔金的色泽。龙庭王座平台之上,龙王与六位长老的身影再次齐聚。
叶莽腰插“定海”短棍,怀揣“时光道标”,大步走上平台,来到龙王面前。
“时辰已到。”龙王缓缓起身,暗金色的眼眸望向远处那片混沌灰色的“时空回廊”虚影。他伸出双手,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到极致的符文,每一笔都引动天地法则的共鸣。六位长老也同时低吟起古老的龙语咒文,磅礴的魔力注入龙王勾勒的符文之中。
随着咒文的完成,远处的“时空回廊”虚影剧烈震荡起来,表面的灰色迷雾缓缓旋转、分开,露出了一条狭窄的、内部光影错乱、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与流淌时光构成的、极不稳定的漩涡通道。
一股苍凉、混乱、充满了古老悲伤与狂暴能量的气息,从通道中弥漫而出。
“通道已开,维持时间有限。叶莽,踏入其中,追寻汝之‘答案’吧。记住吾等之言,紧守本心。”龙王的声音在叶莽脑海中响起。
叶莽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定海”号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这条仿佛通往万物起源与终结的混乱通道,咧嘴一笑,再不犹豫,双足猛踏地面,身影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条时空漩涡之中!
身影瞬间被混乱的光影吞没。
通道缓缓闭合,灰色的迷雾重新笼罩“时空回廊”。
龙庭王座之上,一片寂静。只有龙王与长老们深邃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那恢复平静的混沌虚影,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亦或……在担忧着什么。
叶莽的“时空回廊”之旅,正式开始。等待他的,将是失落历史的碎片,血脉源头的回响,以及那场席卷万界的浩劫真相……
(第13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