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明的部分供词,让案件性质发生了转变,从可能的意外或谋杀,转向了策划骗保致人死亡。但他将周建军的死因推给赵雷,声称是赵雷刺激老虎导致失控。
警方随即对赵雷进行了更严厉的审讯。赵雷依旧显得很镇定,坚持之前的说法,否认刺激老虎。
“案发前,你和张启明到底谈了多久?谈了些什么?”老何逼问。
赵雷沉默了一下,改口道:“大概…十几分钟吧。他确实提了涨工资的事,但没答应,后来就说起了周建军想退股的事情,他说周建军贪得无厌,很麻烦。”
这个说法,与张启明声称的“赵雷来预支工资”又不同。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或者都在隐瞒部分真相。
司徒亮没有参与审讯,他更关注物证和细节。他再次找到兽医方晓,想了解更多关于“山君”的情况,以及那种鱼干。
方晓对“山君”的状况非常了解,言谈间充满了感情。在司徒亮不经意地问起她是否一直在动物园工作时,方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我父亲以前是这里的园长,也是最好的兽医。”方晓轻声说,“我算是子承父业吧。”
“哦?老园长现在退休了?”
“…他去世了。”方晓的声音有些低沉,“十年前,园里发生了一场火灾,在熊舍…他没能跑出来…”
熊舍火灾?司徒亮心中微微一动,这似乎是一段悲伤的往事。他没有再多问,以免触动对方的伤心事。
与此同时,对周建军社会关系的深入调查有了一个意外发现。在周建军家里的一个旧相册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其中一个正是年轻时的周建军,而另一个搂着他肩膀、笑容爽朗的男人,经方晓辨认,赫然就是她的父亲——十年前死于熊舍火灾的前任园长方敬山!
周建军竟然和方晓的父亲是旧识?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这个发现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周建军和前园长是朋友,那他后来和张启明合作“骗保”,是否与方敬山的死有关?张启明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司徒亮立刻让林娜查找十年前那场熊舍火灾的档案记录。
档案记录很简单:意外失火,老园长方敬山不幸遇难,一头成年黑熊也被烧死。调查结论是线路老化短路引发火灾。
但司徒亮注意到一个细节:当时的临时工名单里,有周建军的名字!他当时就在熊舍工作!
一个在熊舍工作的临时工,和园长关系密切,后来园长在火灾中丧生,而十年后,这个临时工又和现任园长合谋骗保,最终离奇死于虎口…
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司徒亮找到了当年参与救火的一名退休老员工,隐晦地询问起当时的情况。老员工年纪大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絮絮叨叨地说:“唉,那场火啊…烧得太快了…老方是多好的人啊…可惜了…对了,起火前我好像看见小周(周建军)从熊舍那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个桶,也不知道干啥…”
提着桶?慌慌张张?
司徒亮的心沉了下去。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浮现:十年前那场火灾,也许根本不是意外!周建军可能参与了,甚至可能就是纵火者!而张启明,或许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周建军的死,就很可能不是骗保失误那么简单,而是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复仇!
方晓知道这件事吗?赵雷在这个陈年旧案中,又是什么位置?他反对张启明卖动物园,是真的为了动物园,还是…另有所图?
司徒亮感觉,自己正在揭开一个覆盖在意外表象之下,深埋了十年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于火灾,关于死亡,关于人性的贪婪与背叛。
他站在虎园外,看着里面已经苏醒过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山君”。这头猛兽,或许不只是别人手中的刀,它本身,也可能是一个无声的见证者。
“查赵雷和方晓,重点查他们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关联。”司徒亮对老何说道,眼神冰冷,“还有,重新调查十年前熊舍火灾案,我怀疑,那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