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撞针撞击底火的脆响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龙傲宇脸上的狞笑还没完全绽开，那把银色左轮手枪的转轮处突然爆出一团刺眼的火光。
“砰——！”
不是子弹脱膛的啸叫，而是金属疲劳到极致后的炸裂声。
刚才那颗Emp雷虽然没能瘫痪纯机械结构的左轮，却把枪管里的精密电子辅助瞄准线圈磁化成了高热导体，
加上龙傲宇刚才疯狂扣动扳机导致枪管过热，这一枪直接炸了膛。
“啊啊啊啊——！”
龙傲宇惨叫着甩手，半个手掌血肉模糊，几块崩飞的金属碎片深深扎进了他的虎口。
那把昂贵的定制手枪成了废铁，掉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机会。
唯一的，拿命赌来的机会。
公玉谨年没逃。
他两条腿还在因为刚才的电击打摆子，
但他根本不管肌肉受不受得了，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把自己当成武器狠狠撞了出去。
“咚！”
一声闷响。
公玉谨年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龙傲宇的鼻梁上。
鼻骨碎裂的手感顺着头骨传导回来，震得公玉谨年脑瓜子嗡嗡作响，
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借着冲力把龙傲宇扑倒在满是碎玻璃和积水的地板上。
“草你妈的……”龙傲宇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捂着脸狂吼，
“给我死！”
疯狗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个惜命的富二代。
两人在控制台前扭打成一团。
没有什么格斗技巧，全是野兽争夺生存权的本能。
你抠我的眼珠子，我咬你的耳朵。
公玉谨年刚从高压电击缓过来，力气比不上龙傲宇，很快就被掀翻在地。
龙傲宇骑在他身上，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卡住公玉谨年的脖子，
满是鲜血的右手虽然废了，却依然发狠地用手肘往下砸。
“咳……咳……”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去。
公玉谨年脸涨得通红，视线开始出现黑斑。
喉管像是被铁钳夹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去死去死！软饭男！你他妈不是很能耐吗？！”
龙傲宇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像个鬼，
“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公玉谨年双手无力地抓挠着龙傲宇的手臂，指甲抠进肉里，带出血痕。
但他没松劲。
他甚至在笑。
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亡命徒式的笑。
他在赌龙傲宇怕死。
他在赌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在最后关头会崩溃。
公玉谨年的右手在控制台下方的线缆堆里摸索。
那里。
凌霜妍拼死指出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接口。
红色的。
那是整台服务器唯一的物理调试接口，通常只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才知道。
龙傲宇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你干什么？！”
他想去抓公玉谨年的手，晚了。
公玉谨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那枚沾着凌霜妍鲜血的黑色U盘，狠狠捅进了那个红色接口。
“咔哒。”
清脆的入位声。
龙傲宇下意识地缩起脖子，以为会爆炸，或者警报大作。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爆炸。
没有倒计时停止的提示音。
就在龙傲宇愣神的这一秒，头顶那几盏昏暗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两下。
“滋——”
全灭。
整个地下三层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连那一排排服务器指示灯的微光都消失了。
这是凌霜妍留在U盘里的最后一道保险，“黑障”病毒。
它不仅会锁死系统的自毁程序，更会切断该区域内一切光源供电，制造一个只有代码编写者才能生存的盲区。
视觉被剥夺的瞬间，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就会接管大脑。
龙傲宇慌了。
他掐着公玉谨年脖子的手一松，整个人惊恐地往后缩：
“怎么回事？灯呢？！开灯！我也要看不见了！”
他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手臂，像个溺水的人试图抓住一根稻草。
“呼……呼……”
公玉谨年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破鸣声。
他翻身滚到一边，手伸进裤兜，摸出了那副之前从赵琳车上顺来的战术夜视眼镜。
本来是为了耍帅用的，没想到成了救命稻草。
戴上。
启动。
“滴。”
微弱的电流声过后，眼前的世界变了。
绿色的荧光勾勒出周围的一切。
倒塌的机柜、满地的碎玻璃、还有那个正在黑暗中踉跄后退、满脸惊恐的龙傲宇。
这种单向透明的优势，让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瞬间互换。
公玉谨年没急着动。
他靠在控制台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肾上腺素还在分泌，刚才被掐得差点断气的窒息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杀意。
“龙少。”
公玉谨年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不定，因为喉咙受损，听起来嘶哑得像个厉鬼，
“刚才不是挺嚣张吗？怎么不叫了？”
“你在哪？！别装神弄鬼！”
龙傲宇背靠着控制台，手里胡乱抓着那把废枪，对着空气乱挥，
“出来！老子崩了你！”
公玉谨年没理他。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瘪了的不锈钢外卖饭盒。
掂了掂分量。
然后，猛地砸向龙傲宇左侧五米处的铁皮柜。
“哐当——！”
巨响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啊！别过来！”
龙傲宇吓得一哆嗦，那是本能反应，他立刻转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扣动扳机。
“咔哒、咔哒。”
空枪挂机的声音。
他忘了枪已经废了。
恐惧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尤其是你知道这个敌人刚才还差点被你弄死。
公玉谨年像只猫一样，赤着脚踩在水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绕到了龙傲宇的身后。
看着那个在绿色视野里瑟瑟发抖的背影，公玉谨年没有半点怜悯。
这孙子刚才想直播凌霜妍受辱。
这孙子刚才想炸死他们所有人。
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仁慈。
公玉谨年随手扯断一根连接服务器的粗壮数据线，在手里绕了两圈，试了试韧性。
够结实。
他悄无声息地贴近，直到能闻到龙傲宇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味和昂贵古龙水的味道。
“在这呢。”
他在龙傲宇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龙傲宇浑身汗毛炸起，刚想回头——
“滋啦！”
数据线像一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
公玉谨年膝盖顶住龙傲宇的后腰，双手交叉发力，猛地向后勒紧。
“呃——赫——！”
龙傲宇双手拼命抓挠着脖子上的线缆，双脚在地上乱蹬，但他那点被酒色掏空的力气，怎么可能挣脱得开发了狠的公玉谨年。
数据线深深勒进肉里。
龙傲宇的脸迅速充血变成了猪肝色，舌头被迫伸出，眼珠子暴突，喉咙里发出垂死挣扎的咕噜声。
“别……求……求……”
含糊不清的求饶。
公玉谨年面无表情，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他在黑暗中看着那张因为窒息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求我？”
公玉谨年凑到他耳边，声音冷得掉渣，
“刚才霜妍求你的时候，你听了吗？”
手上猛地加力。
龙傲宇的挣扎越来越弱，双腿不再乱蹬，而是像抽筋一样无意识地抽搐。
就在龙傲宇翻白眼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扇几吨重的防爆隔离门，终于承受不住定向爆破的威力，轰然倒塌。
烟尘滚滚。
紧接着，几道刺眼的强光战术手电光柱像利剑一样刺破了黑暗，把地下室照得亮如白昼。
公玉谨年被晃得眯起眼，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劲。
龙傲宇像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吸气，裤裆处湿了一大片，尿骚味弥漫开来。
逆光中。
一个高挑的身影踩着满地的碎石和烟尘走了进来。
没有穿防护服，没有戴头盔。
只有那件标志性的黑色丝绒长裙，裙摆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方便行动。
脚下那双红底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慕容曦芸。
她身后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场内唯一的活物。
但没人敢开枪。
也没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甚至有点软弱的“赘婿”公玉谨年，
此刻满身是血，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掉的数据线，正站在龙傲宇身边，
那副绿色荧光的夜视仪还没摘下来，看起来就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而那个不可一世的龙家大少爷，正像条死狗一样趴在他脚边，屎尿齐流。
慕容曦芸停下脚步。
那双灰色的眸子扫过满身伤痕的公玉谨年，视线在他脖子上那圈青紫的掐痕上停留了一秒。
那一秒，周围的气温仿佛降到了绝对零度。
赵琳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地上。
她跟了慕容曦芸五年，从来没见过老板露出这种表情。
不是愤怒。
是那种想要把整个世界都撕碎了喂狗的暴戾。
“曦芸……”
公玉谨年摘下夜视仪，随手扔在一边。看到她来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那种极度的疲惫感瞬间涌上来，让他腿一软，差点跪下。
慕容曦芸没说话，几步跨过来。
她没有去扶摇摇欲坠的公玉谨年，也没有去管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凌霜妍。
她径直走到了还在地上大喘气的龙傲宇面前。
龙傲宇费力地抬起头，看到是慕容曦芸，竟然还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慕容……咳咳……你老公杀人……我要告……”
话没说完。
慕容曦芸抬起右腿。
那根尖锐得如同冰锥一般的十厘米细高跟鞋跟，对准了龙傲宇两腿之间那个最脆弱的部位。
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任何废话。
重重跺下。
“咔嚓。”
那是一种类似生鸡蛋被铁锤砸碎的声音，混杂着骨头断裂的闷响。
“嗷————！！！”
一声非人的惨叫瞬间穿透了地下室的穹顶，甚至盖过了外面还在呼啸的警笛声。
龙傲宇整个人弓成了虾米，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直接疼晕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男性，包括公玉谨年在内，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倒吸一口凉气。
太狠了。
真的是物理毁灭。
慕容曦芸面无表情地把脚收回来，甚至嫌弃地在那件昂贵的西装上蹭了蹭鞋跟上的血迹。
她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公玉谨年，那张冷艳至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公玉谨年脸颊上的一道血痕，
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孩子，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霸道：
“回家。我给你洗澡。”
公玉谨年看着她，突然觉得，这碗软饭，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毕竟，这可是位真·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