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天宫,一百层。
巨大的落地窗隔绝了千米高空的猎猎风声,将整个江城的璀璨灯火踩在脚下。
书房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冷光源来自一张宽大的黑胡桃木书桌。
平板电脑屏幕上,红绿交错的K线图正在疯狂跳动。
“蔚蓝动力”的股价走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扎向深渊。
负面新闻弹窗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占据了半个屏幕。
【突发:蔚蓝动力核心电池技术涉嫌抄袭,美方已提诉讼!】
【独家:管理层集体套现?慕容集团百亿收购案恐成最大雷点!】
【华尔街日报:非理性投资的代价——评慕容集团的滑铁卢。】
公玉谨年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织。
并没有哪怕一丝慌乱。
相反,他甚至觉得这跌势还不够猛烈,不够绝望。
只有把弹簧压到极限,反弹的时候才能崩断压在上面的那只手。
身后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一股带着沐浴后湿润水汽的幽香,先于体温一步,钻进了公玉谨年的鼻腔。那是雪松混合着某种昂贵精油的味道,冷冽中藏着勾人的甜。
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慕容曦芸穿着那件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两条光洁如玉的手臂从椅背两侧伸出,松松垮垮地环住了公玉谨年的脖颈。
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发梢扫过公玉谨年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密的痒。
“老公。”
慕容曦芸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像只慵懒的大猫,把重量都卸在了他身上。她偏过头,温热的呼吸毫无阻隔地喷洒在他的颈侧大动脉上。
“有人在欺负咱们家的公司呢。”
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屏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跌幅百分比,“几百个亿,刚才洗个澡的功夫就蒸发了。这可是人家辛辛苦苦给你攒的老婆本。”
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公玉谨年的耳垂。
“怎么办呀?我好心疼。”
话是这么说,可那语气里哪有半点心疼的意思。分明透着一股子看好戏的戏谑,还有一丝……等待猎物反击的兴奋。
公玉谨年没回头,反手握住了她搭在自己锁骨上的手。
掌心细腻,指尖微凉。
“心疼?”
公玉谨年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涌现的卖单,轻笑一声,“这不就是你给我出的随堂测验吗?”
他松开手,在平板上划拉了两下,调出了另一张图表——那是高盛资本近期在二级市场的资金流向监控。
“卓经纶是主考官,温如玉负责递假情报和小抄,整个华尔街都在帮你监考。”
公玉谨年向后仰头,后脑勺正好抵在慕容曦芸柔软的胸口。
“我要是真慌了,这会儿应该跪在地上求你出手救市,或者打电话给卓经纶认错。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该挂科了?”
慕容曦芸咯咯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顺着接触面传导过来,震得公玉谨年心头一荡。
“聪明。”
她张嘴,在公玉谨年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暧昧的红印。
“加十分。”
慕容曦芸直起腰,绕过椅子,走到书桌前。
真丝睡裙贴合着她魔鬼般的曲线,走动间,裙摆摇曳,那双价值连城的长腿在黑暗中白得晃眼。她随手把手里的骨瓷咖啡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随后,她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极具压迫感地逼近公玉谨年。
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此刻不再是平日里的冰山,而是燃烧着两团名为“野心”的火。
“既然知道是考试,那题目也看清楚了?”
慕容曦芸伸出手指,在“蔚蓝动力”那惨绿色的股价上重重一点,“如果不小心玩脱了,亏掉的可不仅仅是几百亿。那是慕容集团的脸面,也是你在董事会那帮老顽固面前的投名状。”
“要是考砸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顺着公玉谨年的衬衫扣子一颗颗往下滑,最后停在他的皮带扣上,轻轻勾了一下。
“这辈子,你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给我当一辈子的金丝雀,哪儿也不许去。每天除了伺候我,什么都不准想。”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某种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调情。
公玉谨年抓住她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稍微用力一拉。
慕容曦芸顺势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如果我没考好。”
公玉谨年一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从桌上拿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瞬间在口腔蔓延,
“你大概会亲自下场,把整个高盛买下来,拆了招牌给我当积木搭着玩。”
他对这个女人的护短程度,有着绝对清晰的认知。
什么考验,什么几百亿。
在她眼里,恐怕都不如他皱一下眉头重要。
所谓的“随堂测验”,不过是她给他搭建的一个游乐场,让他借着卓经纶这块磨刀石,去磨一磨手里的刀。
慕容曦芸愣了一下。
随即,她笑得花枝乱颤,双手捧住公玉谨年的脸,在他的唇上用力印下一个带着咖啡味的吻。
“答对了。”
“再加十分。”
她从睡裙的暗袋里摸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塞进公玉谨年的手里。
这手机没有品牌标识,通体磨砂黑,只有一个单一的通讯录界面。
置顶联系人:赵琳。
“这是考场通行证。”
慕容曦芸靠在他怀里,手指玩弄着他的衣领,
“赵助理和她的特别行动组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集团法务部、公关部、投资部,甚至我在海外的三个独立信托基金,所有权限全部对你开放。”
“我的黑卡你随便刷,不够就让财务部现调。”
“这次考试,没有预算上限,没有规则限制。”
慕容曦芸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只要能把卓经纶那张虚伪的脸踩进泥里,哪怕把蔚蓝动力炸了听响,我也给你兜底。”
这就是绝对的权力。
这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底气。
普通人还在为几块钱的菜价斤斤计较,她却能把一场涉及几百亿的金融战争,当成送给丈夫的一场游戏。
公玉谨年握着那部沉甸甸的手机。
但他没有立刻拨通赵助理的电话。
公玉谨年把那部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手机放在桌角,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平板。
手指滑动,切出一个极其简陋、界面甚至有些卡顿的股票交易软件。
那是他用身份证注册的个人散户账户。
账户余额显示:100,000.00 Rmb。
这是他撕掉那张一千万支票后,卡里剩下的所有积蓄。
慕容曦芸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那串寒酸的数字上,并没有出声嘲笑,反而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这是干什么?”她问。
“入场费。”
公玉谨年输入交易密码,操作行云流水。
全部资金,买入蔚蓝动力看跌期权。
一百倍杠杆。
“用你的钱赢他,那是‘慕容曦芸的老公’赢了。”
公玉谨年按下确认键,屏幕上弹出一个“交易成功”的提示框。
他转过头,直视着慕容曦芸那双勾人的灰瞳,
“但这十万块,是‘公玉谨年’给他的见面礼。我要让他知道,咬死他的第一口,是我亲自下的嘴。”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粘稠。
慕容曦芸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刚领证时还有些青涩的大学生,也不再是那个在宴会上需要她出面解围的小丈夫。
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名为“野心”和“征服欲”的气息,浓烈得让人腿软。
这种不甘雌伏、要在绝对强权下撕开一道口子的倔强,简直就是最顶级的催情剂。
“嘶……”
慕容曦芸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脊椎骨窜上一股酥麻的电流。
她猛地扣住公玉谨年的后脑勺,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
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意味的深吻,带着撕咬和纠缠,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吸出来。
良久,唇分。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慕容曦芸的眼角泛起一抹动人的潮红,她趴在公玉谨年的胸口,指尖在他的喉结上打着转,声音哑得厉害。
“老公,你刚才的样子……”
“真想把你锁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她咬着下唇,媚眼如丝,“好好考。考得好……今晚有奖励。”
至于奖励是什么。
她那只已经顺着衬衫下摆探进去、在他腹肌上轻轻抓挠的手,已经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
公玉谨年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以此平复体内躁动的火焰。
“别急。”
他嗓音有些沙哑,“先收点利息。”
公玉谨年拿起桌上的那部黑色手机。
慕容曦芸以为他终于要联系赵助理,调动千亿资金去砸盘了。
然而。
公玉谨年拨出的号码,却不在那个加密通讯录里。
他凭记忆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他在学校教务系统里查到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又带着点刚睡醒的起床气的中年男声:“谁啊?大半夜的!”
公玉谨年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他身体后仰,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陈教授,没打扰您休息吧?”
对面沉默了两秒。
显然是听出了这个声音。
“公玉谨年?”
陈景明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一股子被人冒犯的怒气,
“你有病吧?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去教务处说!”
“别急着挂电话。”
公玉谨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哒、哒的声响,如同倒计时。
“关于您昨天在课堂上分析的‘蔚蓝动力’那个案例,还有卓经纶先生那套‘理性投资’的理论,我刚才复习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我想和您当面探讨一下。”
“探讨个屁!”陈景明破口大骂,
“你一个连K线图都看不明白的学生,跟我探讨华尔街的案例?你配吗?我告诉你,也就是看在慕容家的面子上我才没开除你,别给脸不要脸!”
公玉谨年没有生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根还在下跌的曲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明天的天气。
“陈教授,您最近新买的那辆帕拉梅拉,首付好像还没付清吧?听说您太太最近在查您的私房钱?”
电话那头的骂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还有,卓先生承诺的那五百万奖学金,好像还没有到学校的账上,而是……先转了一笔顾问费到您的海外账户?”
公玉谨年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陈景明的肺管子。
“你……你胡说什么!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
陈景明的声音开始发抖,那是极度恐惧下的色厉内荏。
“是不是诽谤,明天开盘就知道了。”
公玉谨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看到了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江城的风暴。
“陈教授,明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我会准时到。希望到时候,您还能站在讲台上,继续给我们讲那个关于‘理性’的故事。”
啪。
电话挂断。
公玉谨年把手机扔回桌上。
慕容曦芸看着他,眼里的欣赏简直要溢出来。
她原本以为,公玉谨年会直接动用资本的力量,简单粗暴地把卓经纶砸死。
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一条更狠、更诛心的路。
他要从学术界入手,从卓经纶最引以为傲的“名声”和“权威”入手,把那个所谓的“金融神话”,一层一层地剥皮抽筋。
杀人,还要诛心。
“这招……够坏。”
慕容曦芸凑过去,咬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呢喃,“不过,我喜欢。”
公玉谨年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掌控着万亿帝国的女人。
“这才哪到哪。”
他伸手关掉了平板电脑,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那座不夜城的灯火,映在他眼底,跳动着危险的光。
“卓经纶想玩舆论战,想玩人设崩塌。”
“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
“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