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儿那句带着哭腔的问话,在冰冷扭曲的铁盒子里,被寒气冻成了一根根细小的冰针,扎在公玉谨年的耳膜上。
“不会。”
公玉谨年只回了两个字。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虚假的承诺,就是两个字,平静,笃定,砸在地上能发出声音的那种。
这该死的安全感。
慕容晚儿的哭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愣愣地看着他。
公玉谨年没再多话,他忍着背部传来的阵阵剧痛,侧过身,开始解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
动作间,牵动了背上的伤,让他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他脱下那件价值不菲,此刻却显得有些单薄的西装外套,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强硬地,劈头盖脸地裹在了她身上。
那件外套上,还残留着公玉谨年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体温,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和木质香气。
这股熟悉的“姐夫的味道”,让慕容晚儿那颗快要被恐惧撑爆的心脏,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慰藉。
但这点慰藉,在零下几度的绝对低温面前,脆弱得可笑。
西装外套的布料很快就被无孔不入的寒气彻底渗透。
那点残存的温暖,迅速流失,变成了和周围空气一样的冰冷。
“咯……咯咯……咯……”
慕容晚儿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上下牙齿疯狂地打架,发出让人心慌的磕碰声。
她今天穿的那件迪奥高定小礼服,是设计师为了在派对灯光下呈现最完美的垂坠感和光泽度而特制的,用的全是顶级的真丝面料。
好看是真好看,仙女也是真仙女。
但不保暖也是真的不保暖。
在这种环境下,这件衣服和一块湿布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它贴身的设计,正在加速带走她身体里每一分宝贵的温度。
她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天使脸蛋,此刻白得吓人,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和修长双腿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公玉谨年用手机仅剩的微光,快速扫过她的脸。
她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很不健康的淡淡青紫色。
公玉谨年内心一沉。
失温。
比饥饿,比黑暗,比任何未知的危险,都来得更快,更致命。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站起身,用手机的金属边框,用力地敲击着变形的电梯内壁。
“当!当!当!”
沉闷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但传出去的,估计连蚊子叫都不如。
整个轿厢被厚重的冷库墙体包裹着,这里就是个天然的消音室。
徒劳无功。
他停下了动作,必须保存体力。每一分卡路里,在这种时候都和黄金一样珍贵。
当务之急,是解决失温问题。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已经缩成一团,抖得快要散架的小姨子。
慕容晚儿整个人蜷缩在轿厢的角落里,双手死死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像一只被暴风雪困住的,无家可归的幼兽。
那件属于他的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非但没能提供多少温暖,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娇小和无助。
公玉谨年没再犹豫。
生死关头,所有的礼节、界限、辈分、亲戚关系,都他妈是狗屁。
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坐到慕容晚儿身边,地面冰冷的触感透过西裤传来,让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伸出手。
在慕容晚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连人带那件西装外套,强行、霸道地,从角落里扯了出来,直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动!”
他的嗓音因为寒冷和背部的疼痛,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但命令的意味却清晰无比。
“抱紧我。我们需要保存体温。”
慕容晚儿的身体,在接触到他胸膛的一瞬间,彻底僵硬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所占据。
好暖。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隔着他胸口那层薄薄的衬衫,和自己身上那件冰冷的丝绸礼服,一股稳定而强大的热量,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那不是外套上短暂的余温,而是属于一个健康成年男性的,滚烫的,充满了生命力的体温。
“咚,咚,咚……”
还有心跳。
强壮,有力,沉稳。
一下,一下,又一下。
清晰地,透过两人的胸膛,传递到她的耳膜里,震得她发懵。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不是派对上礼节性的拥抱,不是玩闹时的勾肩搭背。
而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没有任何缝隙的,被一个男人用不容抗拒的力量,完全禁锢在他怀里的拥抱。
她那天使面孔下,发育好到让所有女生都嫉妒的魔鬼身材,此刻被毫无保留地挤压着,紧紧贴合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那惊人的柔软与饱满,因为这个强硬的姿势,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形状。
她身上那股如同清晨花园里玫瑰与露水混合的天然少女体香,因为体温的升高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蒸腾得愈发馥郁,混杂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变成了一种极其危险又无比诱人的暧昧气息。
少女的羞涩和从小接受的礼仪教育,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他。
可寒冷是最好的催化剂。
当一股冷风再次从门缝里灌进来,狠狠地刮在她裸露的背上时,那股刺骨的冰冷,瞬间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不再挣扎,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
甚至,开始下意识地,主动地,向那个唯一的热源靠拢。
她那双原本无处安放的手,鬼使神差地,缓缓抬起,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公玉谨年的腰。
入手,是他衬衫下,紧实有力的腰腹肌肉。
隔着一层布料,她都能感受到那流畅的线条和其中蕴含的,爆炸性的力量感。
公玉谨年察觉到了她的顺从。
他内心其实也并不平静。
软玉温香抱满怀,还是个身材爆炸的小姨子。
说一点感觉没有,那是骗鬼。
那惊人的触感,那无孔不入的少女体香,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一个正常男性的生理防线。
但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她一眼。
他只是像一个沉默而坚固的人形暖炉,尽职尽责地释放着自己的热量。
他甚至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环着她的背,一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让她能更舒服地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同时用自己的后背,更彻底地为她挡住从门缝里持续吹进来的,致命的冷风。
这种在绝对强势的“强抱”行为下,所展现出的,极致的克制与可靠。
非但没有降低爽点,反而通过这种“危难中的君子之举”,让公玉谨年的人格魅力,在慕容晚儿的心里,被无限拔高。
这种反差感,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让一个女孩子心动。
极致的寒冷包裹着她。
极致的温暖支撑着她。
冰火两重天的强烈刺激下,慕容晚儿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恐惧,羞涩,安心,依赖……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脑海里翻涌,最后都化作了一片混沌的空白。
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沉稳的心跳。
那是她的浮木,是她的救生筏,是她在这片冰冷绝望的深渊里,唯一的,也是全部的希望。
她紧紧地抓着公玉谨年胸口的衬衫,把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
口中,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呢喃。
“姐夫……”
“冷……”
“别……别放开我……”
然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让公玉谨年都为之一愣的梦话。
“姐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