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老者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酒坛，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胸前的铠甲。
他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还是没能达到完美……到底是差了什么呢？”
不知何时，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
那气势虽只有一丝，却如同山岳压顶般。
让陈凡这样的孩童感到一阵窒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爷爷……”陈凡忍不住小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老者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警觉地收敛了心神，那股压迫感瞬间消失。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陈凡，满是歉意地说道：“真对不住，吓到你了。”
“没事。”陈凡摇了摇头，看着老者眉宇间的愁绪。
小声问道，“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要是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这……”老者本想说自己没有心事，但转念一想，陈凡口中的“心事”。
或许正是自己一直无法释怀的执念，便哈哈一笑，“是啊，这的确是一种心事，只是你这小娃娃，根本不懂其中的滋味。”
陈凡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我出生后就没见过父母，五岁那年被人带入落霞宗。
宗门里的人都说我是五行灵根，资质低劣，无法成就大道。
所以我只想能早日突破炼气境，到时候就回村里找个婆娘，生一群娃娃，好好把他们保护长大。
现在已经快五年了，和我一起入宗的其他人都突破成了内门弟子。
只有我还在杂役堂，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陈凡说这段话时，语气平静，脸上带着天真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半分怨天尤人之意。
在他看来，凡人所求不过是安稳度日，只要能有一点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便已心满意足。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看得如此透彻。”汉子看着陈凡纯真的脸庞。
心中不由得一震，暗自想道：“那时的我，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后来踏上修行之路，便一味地追求更高的境界，反而忘了初心……”
他忍不住问道：“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做到这般豁达？”
“是李老头告诉我的。”陈凡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说，做人要学会放下执念，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成功。”
“放下……哈哈哈哈！”汉子猛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释然。
“放下何其简单，可真正做到放下，又何其艰难啊！小娃娃，谢谢你，你解开了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我叫陈凡。”陈凡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爷爷，您为什么要谢我呀？
还有，您现在可以给我一坛碎仙酿了吗？”
“哈哈！我叫陆冥。”汉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因为你说对了，让我想通了一直纠结的事。”
陆冥说着，缓缓站起身，身上的玄黑盔甲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灰色的长衫，他脸上那两道狰狞的刀疤也渐渐淡去。
最终消失不见，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容，变成了一个面容和蔼、眼神温润的老者。
“等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几坛我酿的酒。
走，随我去里面的房间看看。”陆冥笑着说道。
陈凡连忙摆手：“一坛就够了！这碎仙酿太珍贵了，我拿到酒后，还要回客栈等师兄他们呢。”
“哈哈……那可不行！”陆冥故意板起脸。
假装生气地说，“你必须跟我去里面，不然别说一坛，半滴你都拿不到！”
陈凡有些急了：“你一个大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你跟我去了，我自然说话算话。”陆冥笑着哄道。
“而且只要你能拿得动，我给你五坛！走了走了。
里面那位老道的‘醒神酒’可不得了，那可是碎仙酿的原浆，外面售卖的百坛碎仙酿，也抵不上一坛醒神酒呢！”
“真的吗？”陈凡眼睛一亮，立刻心动了。
“李老头最喜欢喝酒了，他肯定会喜欢这醒神酒的！陆爷爷，那个……”
“只要你跟我去，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陆冥拍着胸脯保证。
“我去！我去！”陈凡连忙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过陆爷爷，我想用您给我的五坛酒，换一坛醒神酒，可以吗？”
“你这娃娃，是看不起我的烈火烧吗？”陆冥故意瞪了他一眼。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五坛烈火烧换一坛醒神酒，要是让里面那老道知道了，怕是要乐上天了！”
就在陈凡想解释自己只是想给李老头换坛好酒时，却被陆冥抬手阻止了。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心思。”陆冥笑着说道。
“说不定你去了里面，也能像在我这里一样，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一坛醒神酒呢！”
陈凡好奇地问道：“那位爷爷也有心事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冥说着，走到房间角落。
伸手在墙上轻轻一按，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我已经很久没喝到老道的醒神酒了。
今日正好借你的光，多喝两杯！”
陈凡跟着陆冥走进暗门，里面的布置和外间一模一样。
一张石桌，两把石椅，桌上同样放着酒坛和酒碗。
一位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正坐在石桌后面闭目养神。
他虽有几分道骨，却毫无仙风，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几点墨渍，像是刚写完字还没来得及擦拭。
暗门打开的瞬间，老道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地看向门口。
当他看到陆冥的模样时，不由得惊呼出声：“屠夫，你怎么成这样了……”
陆冥笑着摆了摆手：“看来你的道心也不稳，着相了啊。”
老道的目光落在陈凡身上，饶有兴致地笑了：“哈哈，没想到你这屠夫还会带个娃娃来，这娃娃看着倒有几分灵气。”
“你可别小看他。”陆冥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语气带着一丝自豪，“这娃娃慧根不错，或许……能帮你解开你的心结。”